就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天气忽然骤变,一道白光忽然闪过,撕裂了原本晴好的天空。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下了起来,在天地之间拉开了一道水幕。
刹那间,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五十多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来到这里的夜晚。
这幢房子已经是入江和夏美的家了。
他踏进屋内,想起了在窗口窥视到的两人甜蜜的景象,心情愤怒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入江已经和夏美结婚了。
“是你夺走了入江。”他走进厨房拿起一把刀,小声地喃喃自语:“我要杀了你!”
这时,后院传来了声响,他立马躲进了储藏室。
透过储藏室的缝隙,那两个曾经和他一同到过埃及的人,此刻就站在厅堂里。
他们俨然已经是一对伉俪了,夏美搂住了入江的脖子,她吻一下他的脸颊。
一会儿她会去厨房准备宵夜,而入江就会上楼去。
每天都是这样,他已经观察好几天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子,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储藏室,屋子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堂屋里走过了一个人影,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刀刺向了那个人。
一道闪电忽然从窗外划过,白光照亮了眼前人的脸。
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刺杀的这个人竟然是入江信明!
就在雷电照亮屋子的刹那,入江也看清了他的脸。
痛苦和震惊从那双深色的眼眸中消散,转而变成了欣喜,入江竭尽全力抓住了他的衣袖,嘴唇微微张开,道出了这一生最后一句话:
“你,终于回来了。”
他扶住了那逐渐软下来的身体,还没来得及说话,生命之光就从那双眼睛里消散了,嘴角还挂着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
回忆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握着油纸伞的老人老泪纵横:“我想起来了,我,我就是玉山崇一郎……”
看着老人想起了往事,向井和西子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待到老人稍稍平静一些,向井说道:“玉山崇一郎先生,难怪当年入江怎么都找不到你,原来你根本没有死。”
玉山的脸上百感交集,整个人都在颤抖:“大楼倒塌之后,我被人救了出来,在医院昏迷了几个月才醒过来。等稍微恢复了一些,我就到处打听入江的消息。竟然听说他从废墟里救出了那个叫夏美的女人,两个人还在医院形影不离地呆了几个月,然后一起回日本去了。”
“我当时真没想到,他会就这么撇下我。”玉山连连摇头:“等到我康复之后,我立刻回到了日本。知道他在这里,我连家都没回就来找他了。谁知道,他竟然已经和夏美结婚了!”
他非常地激动,说完这些,开始重重地喘气。
向井开口说道:“我已经问过夏美夫人了,案发当晚在楼下的人应该是她,而入江应该在楼上的书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当晚想杀的人应该是夏美吧。”
“是。”玉山的嘴唇颤动着:“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我杀的竟然是入江!”
见他几乎好跌倒,向井扶住了他:“所以,你才会将入江的尸体带走。”
玉山看着他:“是的,我不想就这么把他留在那里。”
“而尸体应该就埋在了秋山墓园吧。”向井开始了推断:“我的姐姐也葬在那里,我很早就留意到了那里有一座无字墓碑。
“以前我每次去祭拜姐姐的时候,都会看到那座无字碑被擦拭得很干净,并摆满了祭品。但是这次去却没有任何祭扫的痕迹,我想是跟你从半年前开始出现老人痴呆症,逐渐忘记了墓碑这件事情有关吧。
“你开始做守墓人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入江失踪之后,所以我想,你正是为了将尸体安葬在那里,才进的墓园吧。”
老人沉默了一阵子,而后苦涩地点头道:“没错,我就这样,做了一辈子守墓人。”
“但是,那把油纸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夕子问道。
“那是入江送给他的礼物。”向井替玉山答道:“我想当时他即恨夏美,也怨入江,这把伞原本是想在杀死夏美之后放在她身旁,告知入江凶手就是自己的证明吧。”
“是的,”玉山说道:“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要带着入江走,我根本没办法拿伞,所以只能将它留在了这里。”
怎么会是这样,夕子想起了笔记中的内容,这完全是个误会,入江根本一直都想着玉山,一直都在等着他回来。
“其实……”夕子刚开口就被玉山打断了。
“不用说了,森野小姐。”玉山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请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向井和夕子冒着大雨回到了车子里,远远地看着抱着油纸伞一动不动的玉山。
“我本来还以为他想不起来了呢。”向井转过身看着夕子:“幸亏有那把雨伞。话说,你是从哪儿弄来的那把伞?”
“唉?”夕子的双眼睁大了:“那把伞不是你弄来的吗?”
“开什么玩笑,我白天不能行动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那把油纸伞应该几十年前就被收在警局档案库里才对吧。”
“那这把伞是哪儿来的?”
向井愣了,这个问题他也想不明白。
夕子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起了那张旧照片上和玉山站在一起,笑的很灿烂的入江。
她仿佛能感觉到这个人一直都在这个宅邸附近,没有走远。
向井似乎也想到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对她说:“也许,入江先生也希望玉山能想起当年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被染黄了的树叶堆满了墓园,透着一股静谧。
玉山崇一郎蹲墓园的一角,默默地清理着。
他的身后传来了轻轻的枯叶被挤压后碎裂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身形消瘦的老人坐着轮椅在一个中年女人的陪同下向自己走来。
“玉山医生,你好。我是夏美。”夏美对玉山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她对身后的女人挥了挥手:“一会儿你再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