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新生”的起点_人狼传之红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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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新生”的起点(1 / 1)

又是一个秋天来了。金秋十月是这个古老而年轻的城市最美的季节,天总是很蓝地高高挂着,风虽然一天天变冷,却十分和缓,阳光灿烂,洒向大地一片金黄。

由于公安机关和街道的密切注意和看管,城里的秩序好多了,原本混乱猖獗的地下社会好象睡着了一样,连在街上闲逛滋事的中小流氓都比先前少了不少。

我带着小芳到北郊西郊玩了几次,颐和园、香山、甚至八达岭……这些只在童年时去过或仅有些耳闻的地方。她高兴得象个小孩儿,兴奋压倒了疲倦,每到一处都兴致勃勃、流连忘返,回家后还总念念不忘。我们甚至还照了几张照片,作为对新生活开始的永久纪念……

每到入夜,我就给她讲从书里看来的故事,边讲边解释她听不懂的名词和背景。她听得很认真,有时干脆停下手里的活计,托着腮全神贯注地听,俏丽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在她的眼里,我的一举一动都值得专注地去看,在她眼里,我是依靠、是爱恋、是一切……

隔三岔五,我们便温存一番,彼此用全身心融于品尝不尽的绵绵情爱。开始,她很羞涩、很沉静,后来渐渐大胆活泼起来,事后再提起,也不再动不动就脸红了,甚至有的时候,在我没料到的情况下,轻轻在黑暗中摸索亲昵,寻求爱抚和欢愉……

我开始跑北郊找工作――小芳在家,我不能再去东南郊那么远的地方;再说,听说工厂区里也有段恒的人,我不想和这等黑势力再有任何瓜葛,出门连刀都不再带了。

我把刀连同剩下的两千多块钱全部交给她保管。小芳给那把让她不寒而栗的甘蔗刀“量身”缝了个布套,收进柜子,其余东西也都妥善安置起来。除了几趟郊游外,她出门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副食店和厕所,再不往远处去,也还算安全。虽然姿色动人,可周遭有些邪心的小子们差不多都知道是我家的人,打招呼讨好的倒还有,调戏追堵的事儿却从未发生。

她白天在家里生火做饭洗衣,空了还看看书(其中包括我的中学课本);晚上听我讲故事。我早晨起得很早,顶着星星出门,步行到北郊,在大小单位附近转悠打听,下午趁天黑前赶回家。她于是就起得比我还早,临出门前必定把我塞得饱饱的,还现做干粮,热腾腾地让我带上;晚上回到家,总能及时吃上饭。

她对我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什么时候洗澡,什么时候换衣服,什么时候想喝酒,甚至什么时候想温爱一回都掌握得恰到好处、井井有条。我总能穿着干净地衣服和鞋袜,衣服破了差不多都是补完了自己才发现;烟没了马上就会有新的塞进手里,虽然每次都带上一句“少抽点儿”,可从来没断过。

她依旧寡言,大多数时候都是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愿,有时加上一些不能再简单的注释和应承。“小芳,起这么早多困哪,白天自个儿抓空儿再睡会儿……”“知道。”临出门前,一句“早点儿回来”,晚上回家,一句“累了吧”,再有就是“吃饭了”、“别管了”、“洗脸了”、“少喝点儿”等等等等。就连对我一连一个多月一无所获回家大发牢骚,她也只是一句“甭急,明天再说……”算是回应。就这样,秋去冬来,连着一个多月,我仍然没能挣到一分钱。

上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一天,我在一个十分破旧的木器加工厂找到了一个搬运的工作。

那厂子基本已经算是散了,几个中年人领着一帮工人,利用打“文革”初期“停产闹革命”起积攒下的原材料,靠着工人们闲置无用武之地的手艺和厂里现成的成套加工设备,趁着厂领导、“工宣队”成天在城里的公司,对这地处郊外的破工厂睁一眼闭一眼的“疏忽”干起了家具活儿。生产的家具除了支援兄弟单位和远郊农村机关之外,还偷偷卖给城里人。不要工业券,拿钱就能买,真材实料,价钱和收工业券的商店货一样,吸引了不少城里的单位和个人。他们利用以前的老关系找到城里一家信托商店做发货渠道……买卖是做起来了,可是缺少搬运工。

木材加工的活儿需要搬料清杂的人。工人们大多是有手艺但气力不足的老师傅,三个领导成天跑东跑西地也顾不上,城里适龄的人差不多全都“上山下乡”去了,剩下的也不往城外来,这事儿也不能公开招工;农村倒是有劳力,可一则更不能公开招,二则也没人愿意来(那时的农村人把进城干活儿看成类似“投机倒把”或“不务正业”的事),几位比较年轻的师傅连同三位领导只好轮番对付,未免有些不顺畅,活儿走得也不快,有点儿跟不上趟儿。正在为难之际,偏偏被我撞上。我也是削尖了脑袋才打听出这厂子是有人干活儿的,闯进去和几个师傅聊了一阵,又帮着干了些杂活儿。领导和大伙儿看我还有几分力气,城里孩子,也不象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就是死了爹妈想找个活儿干养活自个儿和妹妹(我跟他们说小芳是我妹妹),就决定让我当搬运工。每天一块钱工资,午饭交通自理,工资按月发,早八点到下午五点,星期天休息……两下谈好,说定第二天就上班。

我兴奋的一口气顶着寒风跑回家,兴冲冲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小芳,因为高兴,话说得语无伦次。好半天她才听明白,高兴得不得了,当晚做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然后又是准备这个又是准备那个地忙个不停,直到她认为已经没什么再可准备的了才作罢。两个人拥在被窝里兴奋得睡不着觉,凝视着窗外晴朗的夜空……

那是个冬日乍暖的夜晚,我刚满十八岁不久。月光皎洁,星辰寥落。

那一天,我拥有了平生第一份工作,怀抱着妻子,畅想着用自己的双手筑起的美好明天,久久不能入睡――多么美好的明天,我们的明天!

搬运清杂的工作很累,而且累得不均匀。有时拼上命也跟不上,有时却闲得发慌。开始半个多月我还真不怎么适应,每天上下班就两个多小时,要是坐车得花掉半天的工资,没办法只好走,一天下来再走回去,人已是疲惫不堪了,有时一进门倒头便睡,要不是小芳强摇晃我醒来硬喂几口饭真的连饭都不想吃;要没有小芳的悉心照料,我真不敢想象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每天早晨,她把还正酣眠的我摇醒,照顾我洗梳吃饭,做好饭带上;晚上回来,她已预备下了一切:丰富的饭菜,暖烘烘的屋子和热腾腾的洗澡水。脱下的脏衣服一转眼就不见了,代之以洗好烘干带着热度的干净衣服。为了让我洗澡,她把屋子烧得很暖,自己只穿小褂忙里忙外。我要搭把手时被她无声但坚决地推开,就连星期天也不让我干任何家务活儿。不管我说什么,怎么抢,她总是一言不发,死命推开我,推我到床上,强硬得有点儿霸道。每当我由衷地说些感激和不忍的话时,她就伸手捂我的嘴,或者干脆塞上一支烟不让我说。我有时累得实在不行了,她就任由我躺着睡着,娇柔的臂膀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帮睡梦中的我擦洗全身,更换衣服。有时我醒着,她也硬要我躺着不动,一点点儿帮我换衣擦洗,还用细弱的小手很吃力地给我按摩,累得呼哧带喘,大汗淋漓。我有时禁不住带着一腔怜惜和感激帮她捋捋头发擦擦汗,也十有六七会被她把手抓过来顺在身边……

她总是没有一点言语,所以也就根本没有商量劝说的余地。任你怎么说,就是不答话,照样儿干她的。就连情不自禁欢爱纵情时也决然地抛开娇羞,采取连我都为之惊讶的攻式,舍不得让我多花一点儿力气……

在她的百般呵护下,我终于熬过了最初的关口,在师傅们的指点下也逐渐找到了一些干活儿的窍门儿,慢慢地适应了起来,气力也有所增长。一个多月下来,已经不觉得那么累了,甚至还有闲暇观察、讨教做家具的技巧,并且深深着了迷,趁午休时自己也学着开动机器做一些粗略的木工,觉得颇有些意思。

因为常年厮斗,我手脚灵活,下手有准儿,有两三个师傅见我象是块料,竟也舍得教上几招。我于是利用工作间歇和午休,拿些废料自己试着干起来,晚上回家跟小芳又多了一个令人兴奋的话题――学手艺。不知不觉地就又跨进了新的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