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敖破紧张的样子,秦宸心里有些触动。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可是能这么的紧张一个人总不会是恶意吧?想想有些悲哀。人也好仙也罢,只不过是无奈不甘的灵魂。彼此间的争斗为难也不过是相互的伤害。
他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怎么伤害的敖破。更不想深究自己为什么会厌恶防范这个神仙。既然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也没有勇气撒手人寰,秦宸只好让自己看开些,认命点。选择合适的伙伴,做些对自己有益的事情。
秦宸平静的看着敖破,淡淡的回答:“是那些可可豆。有几颗豆子上刻了玉字,瑟瑟初学汉字时总是嫌自己的名字麻烦,有大半年的时间她都把萧瑟写成小玉。盛产可可的地方不多,她在哪里?美洲还是爪哇?!”
敖破突然快乐起来,庆幸的笑着说:“你还忘了非洲,马达加斯加。。。”
秦宸再一次的知道这家伙是来和自己做对的。他冷冷的说道:“是!只要你不说出确切的地方来,我是没有办法找到她。可是你要记得,她是我妹妹。要是你敢作弄她,以后我不管是成仙还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敖破怔怔的看着他,又慢慢的垂下眼帘。漠然说道:“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再不想办法抓住那家伙,你真的是要做鬼了!”
秦宸决定不再和他怄气,虚心的问道:“那大仙的看法呢?法术不灵,推衍不准。猜测判断总有吧?”
敖破噘了下嘴,决定不再计较这难听的称谓。难得的直爽着说道:“对于这里已发生的事情我们还是有记录的。根据记录,秦家发生的你有关系的案件有三件,两件毒杀一件未遂。从现有的线索来看,两件投毒案件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至于你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定论!”
秦宸对大仙的能力再一次的质疑。只是这回他学乖了,不好意思揪着敖破的脖领子大叫。说你这些废话老子我早就猜到了。只好老实的听敖破念叨。
“秦宇过世的时候,我们怀疑是他年轻莽撞,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惹来了杀身之祸。不过根据记录我们发现他为人略显清高,却还算是一个君子。他本人没有什么冤家对头。到你生母过世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秦家内宅还有秦敏的仇家身上。但是秦敏为人谨慎,并没有做过让别人痛恨的事情。”
秦宸终于明白两眼一抹黑是怎么回事了,他靠在石桌上撑着脑袋,微眯着眼睛说道:“那就只有内宅了!二哥的死,秦家值得怀疑的只有我娘和秦安。可是我娘死在同一个凶手的手上,当时秦安却远在千里之外,这下两个人都撇清了。老爷、太太没道理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要排除。现在有三个姨娘,两个小的来了不到两年,还是要过掉。就剩下周氏。。。”
秦宸越说越觉得心累,他揉了揉脖子,一脸的纳闷,困惑的说道:“可是她没儿没女的,有什么理由害人呢?”
敖破冷笑着说道:“理由?爱之不得算不算?寂寞欲死算不算?嫉妒算不算?”
秦赵二人半张着嘴连连点头。国柱却耐不住寂寞跑过来问道:“可是仵作都查不出来的毒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找得到?还有五爷落水的时候她正病着,现在还没起床呢。另外。。。”
国柱的另外还没说完,敖破的眼已经了过去,说道:“你还是看大门去吧!外边有人来了!!”
国柱吐吐舌头,抹了把脸,带着憨厚的笑容跑了出去。
赵国基斟酌了一下他们的说辞,低声问敖破:“这是你的猜测,还是有十足的证据?”
敖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猜测!我和他再不对付,他也是我要保护的目标。等我知道哪个混蛋敢太岁头上动土,神仙府邸挖坑。看我不带着她十八层地狱游个遍。。。”
秦宸很喜欢这个构思,可他还是惊醒了阴笑着浮想联翩的敖破。邪恶的说道:“神仙修真也不能靠判断说话。我们得有证据!不管她真病假病,逮着机会就让她去池子里游两圈!”
就在一人一仙奸笑着赞同的时候,国柱和国隆陪着方节走了进来。
国隆把手里拎着的描金过梁漆盒放到秦宸面前。方节哈腰对秦宸笑着说道:“知道五爷想吃甜的。我特意去库里领了些。”说着打开漆盒一样样掏出来摆在桌上。
一眼看过去,除了一包白糖还有几个罐子。随意的揭开,却是蜂蜜蜜饯这些东西。秦宸可不记得自己要这么些东西,他探究的看了国隆一眼,随意的捻起一块韵姜糖放进嘴里。正想着是不是要和方节客气几句呢。方节却陪着笑说道:“爷吃药的时候吃些蜜饯果子清嘴也是常理,只是这些东西害牙,爷还是节制些的好!”
秦宸心里嘀咕,怕我害牙你拎这些来做什么?一个篮子让隆儿提溜来就是。你巴巴的跟着算什么?还怕你外甥偷吃啊!他心思电转,看着方节恭敬的近乎卑微的笑容,却还是一片清明的眼神。冷不丁的问方节道:“方叔,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方节倒是听说了秦宸的反常。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木讷温吞的秦宸反应会这么快,问的会这么直接。他呆了一下,收起自己的笑脸,一本正经的秦宸说道:“既然五爷这么说,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听几个侄儿提过,五爷说要给他们另谋前程,甚至还有什么平等自由的话。不知道。。。”
话已经说出口,秦宸也不想否认。他直接打断方节的话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方叔觉得不妥么?”
方节慢慢的绷直腰,头微微后仰,淡淡问道:“五爷觉得呢?”他不等秦宸答话,就自顾自的说道:“赵家几个就算了,他们迟早会离开秦家的。就算他们父母不往长远里想,老太太,老爷也会想着给他们谋个前程的。他们在五爷跟前放肆些也没人理论。只是我那几个侄儿。。。”
方节带着不满说道:“他们这辈子注定了是秦家的人。五爷纵着他们,可曾替他们想过将来?”
秦宸觉得这指控很无理,难道他不是为了他们的讲来考虑么?可是方节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用恭敬但是疏离的语调说道:“他们的将来也不过是在少主子的身上。现在习惯了和爷嘻嘻哈哈,将来三爷四爷当了家他们怎么算。就算是他们运气好,将来可能是五爷当家!可是要都说五爷御下不严,主母也不喜欢他们没正行的样子,又该如何?”
秦宸觉得这说法很无稽,将来还是很遥远的事请。再说谁知道谁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方节好歹也是做长辈的,怎么就把自己子侄们的前途看死了呢?
秦宸替方定他们不值,他猛的站起身想说些什么。方节却退后了一步,更加恭敬的说道:“五爷是好心,是真心。只是他们还小,除了好高骛远也没别的本事。爷现在抬举他们还是早了点,要是他们将来成器,能独当一面自然是好的。不然。。。不然就成了柱儿常说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
方节斜着眼看了看赵国基,对着秦宸慢慢说道:“小的没什么见识,说话也着三不着两的。不过倒还记得,主子有主子的规矩,奴才有奴才的本分。爷的年纪也一天比一天大了,再让人说出什么闲话来,将来也不好议亲不是?”
秦宸呆呆的站着,没想到看起来外强中干的方节会来这一手。直到方节行礼倒退着出了赵家的小院,他才跳脚,恶狠狠的问国隆道:“你舅舅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主子有主子的规矩,奴才有奴才的本分!我哪里不守规矩了?还好高骛远。。。这是说谁呢?”
见秦宸眼睛睁得溜圆,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国隆虽然不怕他,可还是忍不住挪到大哥的身后去躲避洗礼。秦宸见国隆不肯回答问题,只好着国基的衣袖怒冲冲的问道:“那你说啊?他什么意思?”
找国基也觉得背兴,他挥开秦宸的手,没好气的说道:“我咋知道?你没见他讲话的时候一个劲的斜我!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是骂我呢!好好的我招谁了?!”
敖破这会到机灵起来。嘴里含糊着说道:“他说的很对啊。你们两个太自以为是了!这里的人虽然没有你们懂得多,见识少思想老旧。可是他们又不缺心眼,也不是没心机的。你们要是拿他们当白痴看,且等着吃亏吧!”
秦宸被这连番的指责弄得晕头,他鼻子里咻咻的喘着粗气,牙齿磨的咯咯响,只想和敖破掰扯个明白。敖破却不看他,又拈起一颗糖梅送进嘴里。微微皱眉,满足的叹了口气,他回头又教训秦宸道:“说你傻你还不信!你以为那些平等自由的思想是凭空来的?那也是几千年的血泪挣扎出来的!哪一次的思想进步社会变革,不是伴着腥风血雨而来?你以为随便说几句就能招来小弟无数,十字架、火刑柱也不是白给的!奉劝二位一句,这世界谁也不比谁傻!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秦宸不明白一个神仙怎么这么善变!前两天还想着要自己开天辟地呢,今儿的口号就改成夹着尾巴做人了。他看了看置身事外的国柱国隆,又瞄了一眼涨红着脸,青筋暴起的赵国基。迷惑的问道:“哪个才是你的真心话?既然你知道世情险恶,为什么还撺掇我们做那些事情呢?”
敖破撇撇嘴,摊手慢悠悠的说道:“我只要保证你不死就可以了。别的就随你们了,我纯看戏。身为一个观众,我自然希望节目精彩画面刺激。你们什么也不做,我总得帮你们找点乐子啊?”
赵国基大吼一声,挥起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照着敖破的脑袋就轮了过去。敖破早有准备,他弹出一指,在赵国基无名指根部的液门穴上敲击了一下,身体却趁势向后飘走。
这一下弹的很重,赵国基脸上的血色全消,一下子变得煞白,冷汗大滴的流了下来。他嘴里吸着气,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不住的揉搓着痛处。
敖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露唇启齿轻笑。蓦然间,那冷凝的脸部线条一下子变得温暖柔和起来。他轻声问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会的那些东西还不是我教的。就算你藏了些私活。。。可是你现在只是个凡人啊?量力而为比较好吧。”
赵国基愤恨的看着他,抬手制止了国隆的盲动,嘶哑的问道:“你一直在耍我对不对?就连上次我唱歌那事也是你动的手脚!你装疯扮傻的也不过是为了好玩对不对?!”
敖破摆着右手食指,含笑说道:“你最后一句话可说的不对。我是神仙呐!怎么会装疯扮傻?一切都是出自本心。只不过我对人间界的事情不大熟悉,偶尔会出状况罢了!”
敖破说完,也不理会四个男生杀人般的目光。慢慢踱到石桌前面,收起几罐蜜饯。嘱咐秦宸道:“白糖和蜂蜜我可给你留下了。你的手脚快点,过两天我来取东西!”
没想到他还有惦记的东西,秦宸挑着眉,悻悻的笑着说道:“怎么神仙还在意这些东西?这是给小孩子留着的。你就这么拿走了,不怕丢你那张仙脸么?”
敖破看着秦宸戒备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这是给萧瑟的。她很不适应现在的饮食。。。你的手脚快些,她已经被那些原始的口味弄得抓狂了!”
秦宸已经习惯了敖破的来去无踪。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不太肯定的问赵国基道:“你说我们能相信他吗?他看起来晕头晕脑的,可是一句实话也没有!”
赵国基抹掉额头上的汗,没好气的嗔道:“那你还让他替你打听倚云斋的事情?”
秦宸摇摇头,没精神的说道:“尔虞我诈罢了。我求他办事,让他觉得我信任他依靠他不是很好么?!再没有志向我们也不能藏一辈子吧?!倚云斋迟早是要碰的,知道的多些没坏处。再说他要是想把你我卖给倚云斋的人,也不用等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