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韵此时心彻底凉了,两行清泪忍不住冲出了眼眶。
后生见她神情大变忙说:
程大人来后也一齐去审,后来又从地牢里提了两回人,哭叫声倒是没有先前那么高了。
今天天黑以后又开始上棍刑,先前进去了三十几个,后来听说都干不动了,打三更天府里的总管就开始选人替换,卫队那帮浑蛋都在给总管塞银子,打破了头要参加呢……
萧雪韵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问:
明天游街的事你知道吗?
后生咽了口唾沫说:
详细情况不清楚,我出来时看他们在准备囚车,湘军程大人带来一辆囚车,是带笼子的,府里又对付了两辆平板车,我见他们正绑绳子、立柱子,说是天明就要用。
萧梅韵见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让人带他下去,然后对金员外说:你侄子先不要让他回去,待天明以后再说。
随后她就陷入了沉思。
两旁的女兵们已经坐不住了,红着眼圈纷纷要求萧梅韵马上下令去打督府营救梅帅。
萧梅韵惨然一笑道:
督府内光刘、王、程三人的亲兵卫队就不下五六百人,附近的绿营应在万人之数,程秉章带来多少湘军还不知道,我们这样去冲怕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众人顿时有些气馁,但仍不甘心:
那梅帅就不救了?
萧梅韵这时正色问道:
你们想过没有,前两天他们审的那么紧,今天为什么缓下来了?
程秉章带囚车来此,显然是来提人的,为什么又不走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要游街、凌迟?
三辆囚车,就是说有三个人游街,是谁?
众人都被她问愣了,不得不佩服她临危不乱的沉稳。
萧雪韵不等众人答话又问:
云楠和雨琼那里有什么消息?
柳云楠跨上一步应道:
雨琼姐还没有回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从张贴告示的清兵那里套出,游街明天卯时开始,先出南门。
他们在城东几个大镇子里发现有绿营兵在连夜平场子,估计是囚车要停留的地方。
萧雪韵听报后略一思索吩咐柳云楠:
你亲自带人去那几个镇子,选一处容易脱身的地方回来报我。
柳云楠领命而去,她又叫过丁雪婕,命她去迎林雨琼,让她们把队伍带到城东隐蔽待命,然后带十名男兵来金家大院。
接着她又请金员外派出几个家人去城里和南门打探消息。
一切安排停当,天已蒙蒙亮了。
不多时去南门打探消息的人就传来了信,游街已经开始了,确实是三辆囚车,三个女俘。
丁、林二人已将十个男兵带来,萧雪韵将他们撒出去沿途打探消息,丁、林出去为劫囚车作准备,留下杜梦瑶在屋里陪萧雪韵,一会,金员外也过来了。
他们等了一个多时辰,未见有人来报信,不禁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在喊:
云楠,云楠…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丁雪婕和林雨琼搀着手脚发软的柳云楠进来了。
柳云楠勉强单腿点地跪在萧雪韵面前,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泣不成声地对萧雪韵哭道:娘娘,是梅帅…
还有若漪姐…
媚儿…
她们…
她们…
都……
说到此她已哭的说不下去了。
萧梅韵急问:
她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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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楠咬牙哭道:
她们身上…
都没有…
衣服!
众人听到这里都惊呆了,谁也没有象到清妖竟如此狠毒,以裸体游街来羞辱折磨梅帅。
萧雪韵再问一遍:
你看清楚了?
柳云楠已哭的说不出话来,重重地点头。
凶信已一而再、再而三地证实了。
萧雪韵的亲兵卫队几乎全部是从姊姊的女营中选拔的,她的四大侍卫都曾在姊姊麾下,与姊姊和她的亲随都亲如姐妹,她们肯定不会认错人。
周若漪和陆媚儿都是姊姊最亲近的人,她们的出现似乎把一切侥幸都粉碎了。
可是与姊姊形影不离的另外几个亲随楚杏儿、苏蓉儿、田妞儿为什么没有露面,难道都在刘耀祖的地牢里吗?
她总觉得有个抓不住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她刚才心里的疑团没有解开反而加重了。
忽然,一个清晰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被她抓住了,对,楚杏儿!
她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
楚杏儿是女营中出名的美人,特别出奇的是她的相貌和身材都与姊姊别无二致。
记得天京危急前有一次她去姊姊营中闲坐,姊姊邀她同浴,那天刚好是楚杏儿侍浴,她们俩泡在温水中说着体己话,她忽然看着只穿小衣小裤的杏儿笑了。
杏儿被她笑的心里发毛,不知哪里不对,她却对杏儿说:把你的衣服都脱下来。
杏儿的脸唰地红了,叫了声娘娘连连摇头。
姊姊嗔着她:
又闹什么鬼花样!
她却抿着嘴一定要杏儿脱。
杏儿拗不过她,红着脸说:
那我就放肆了。
说着脱了衣裳,不知所措地赤身低着头站在那里。
萧雪韵看看姊姊再看看杏儿,笑道:
真是一模一样,赶明姊姊嫁人,就让杏儿陪嫁,看姊夫洞房之中能不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