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_爱若有晴天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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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2 / 2)

如今在异国的陌生天地间,每天寻找一个也许根本找不到的人,每天来回拨打一个根本无法接通的号码,她却真的开始怕。她怕自己也许就这样,再也回不去了。路的另一端的那人,也许早已经不在,没有剩下任何一个还在等她去找。该在哪里停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

身上剩下的钱大概只够过一个星期,暂时是回不去了。米凉决定去曼谷的唐人街,也许那个地方可以收留她,这样她还可以留在这里继续找欧城。

崇圣坊是唐人街的,沿着崇圣坊向里走,沿街都是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金店,接下来就是小商品聚集地三聘街。唐人街沿路,有各色的潮州海南风味的小餐馆;小摊上摆着当地华文报纸;一家刚开张的“福兴大金行”门口,正在举行舞狮庆祝,爆竹锣鼓喧天;还有人在附近的关公庙上香,祈求顺风顺水……站在泰华埠的那一刻,米凉忽然产生一种在这里生活过多年的感觉。这条泰华埠小巷,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档商摊,密集如香港的西洋菜街。人们说潮州话、泰语、海南话,米凉只能零星听懂一点。一想到这些地方欧城曾经来过,她就心里发酸。

走完整条唐人街,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米凉看到临街的一家餐馆的厨房窗口冒出了既灰又白的阵阵炊烟,这种炊烟,米凉还是很小的时候在乡下老屋见过。那个时候看见炊烟就有一种亲切,因为它临靠着回乡之人的必经路。后来看见城市的许多炊烟,却不是自家的。

米凉走进那家餐馆,要了一碗生滚粥。粥里带着一股异乡的味道。在她一贯的想法中,任何地方都没有异乡和家乡的明确分别,她走过那么多地方,没有哪个地方对她来说是家乡或是异乡。此刻,在这条寻找的路上,所有的地方却都成了异乡。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一句,拣尽寒枝不肯栖。

她问粥店老板,这里招不招人,有没有工作可以做。对方看她两眼,立刻摇头,“经济不景气,我们也不缺人。”

夜已经深了,米凉走出粥店,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条街上也没有小旅馆或是可以栖身的车站,她漫无目的地走进一条小巷,意外看见一个华人职业介绍所,小小的门面挤在一堆杂货店中,显得很局促。这家介绍所内,竖着铁栅栏的柜台把一个狭小的屋子分隔成内外两个部分。铁栏杆上贴着许多雇主招工的信息记录,有炒锅外卖店、搬家公司、装修公司、送货公司、洗衣店、杂货店、小旅馆……都是一些体力活。眼下,她需要一份工作,不论什么样的工作。米凉刚进去,就有一个人朝她挥手,说了几句她听不太懂的话,大意是叫她出去。

“请问这里可以帮我介绍一份工作吗?”她刚走出去,又转身问了一句。

那人听罢,才换了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对她说:“今天收工了,明天再来吧。”说完关上了铁门。

铁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米凉突然发现四周是一片寂静,这寂静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她差不多已经忘记自己听力障碍的时候,它却又来了,来得太突然,令她措手不及。以往还总能听见一点微弱的声音,这一次,却彻底死寂了。这死寂,像是一个深黑的旋涡,卷着意识往下沉,只剩下恐惧和绝望。她站在那里,一时间无法挪步。她不由自主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滚烫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感到自己的抽泣,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难道老天要在这个时候让她永远听不见?

幸而,这死寂只持续了几分钟,耳边就断断续续出现了一些轰鸣声,然后渐渐变得比较清晰。她只知道自己又听见声音了,这才舒一口气。她一直清楚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变聋,只是一直没有准备好。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她该怎么办?

米凉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也许,有一天她就突然被遣送回国了。在离开之前,她必须要用尽全力去找他。

不管是聋了也好,瞎了也好,哑了也好,她都要找到他。

此时,在米凉离开的那个城市里,警方再次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而通缉令上的男人,已经不知所终。

这天的夜里一点钟,杨宇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一半惊喜一半担忧,“是你?你总算还没事!”

“我没事……”欧城犹豫了一下,“如果……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测,麻烦你帮忙照顾我妈,谢谢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暂时不要回来,等风头过后,我们再想办法。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保重!”

“兄弟,谢谢你。”欧城没有告诉杨宇,他已经潜回这里,今晚他要去城东的青山。于嘉陵会在那里有一笔交易。他太明白自己的处境,这一去,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准备好手枪和相机,又戴上灰色帽子和黑框眼镜,拦了一辆计程车,开往青山。

于嘉陵的私宅在半山腰,从附近的一座楼顶刚好可以看见于宅的大门。欧城已经在这里连续守了五个晚上。丘昌传送出来的情报告诉他,最近他们在山后有交易。

欧城等了很久,等到夜里十一点,他终于看见那辆黑色路虎驶出了于宅。那辆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就停在了山路拐角处。那个拐角处一面靠山,一面是悬崖,在半夜里基本上没有行人和车辆。欧城迅速下楼,钻进附近的树丛。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辆车,直到相机的镜头能够完全捕捉到眼前的影像。

不久,从山下驶来另一辆小型越野车,看不清车牌和型号,只能辨清车身是灰色的。两辆车里各下来几个人。越野车里出来的五个人里,有三个人双手被反绑着,他们下车后,被迫跪在地上,两个男人分别对他们拳打脚踢了一阵,像是在逼迫他们说出什么。隔得有点远,欧城听不到他们说的话,整件事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今晚进行的似乎并不是一场交易。

这时,路虎车里出来了一个拿烟斗的男人。欧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仍然可以看清,那个男人就是于嘉陵,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于嘉陵刚下车,就对着跪着的人连续开了三枪,那三人应声倒地。那把枪应该装了消音器,欧城没有听见枪声。那三人倒地的瞬间,欧城忽然感到一阵久违的心惊肉跳。这是于嘉陵一贯的作风,精准干脆,凶狠毒辣,而且不留后患。

一切仿佛在播放默片,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背景是浓黑的夜。这几分钟里故事静静地发生,又静静地消失。

这一切,都记录在了欧城的相机里。

八月清晨的泰华埠小巷,有一股新鲜的生命之气。小摊贩叫卖着当日的报纸和鱼丸汤,兜售的鲜花香味浓郁,沿街店铺前撑开的大号遮阳伞排成一排,使得原本不宽敞的街道愈发地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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