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眼泪,那种样子又可怜又让人心酸。
我坐在她身边搂住她的肩:“我把工作也辞了。”
她惊讶地看看我,说道:“后来我也想过了,你是在拼命养活自己,那么脏那么累的活,一般男生哪里会去干。我晓得,我也有点虚荣心,怕别人看到你做这个面子不好看。但是你比别人有志气。”
我感动地把她的手狠捏了一把:“虹虹,你真好!”
她叫一声:“唉哟咧,你轻点。”
我双手捧起她那只被捏痛的手放到嘴唇前吻了一下,这是诚
心诚意的。
她的手指轻点了一下我的头:“莫装得这么纯情。有件事我还要问你。”
我心里一紧张,有点失态。
她从随身的包里把一个厚厚的信封甩在桌上:“刚在门房传达室领的,代你签了字。你敢当面拆吗?”
我忙接过来一看,地址是那个开满樱花的学校。注明了“内有照片勿折”。
我这才笑笑:“这有什么不敢的?”
拆开一看,信封里掉出一沓照片,全是那天在樱花树下的合影。
她一张张看得很仔细。看到我和朱莲心的合影时,她明显吃醋了:“好亲密哟。刚刚,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呀?”
我看了两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天叫你去,你要考试。我一个人去了。人家老乡一起照张相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虹虹想了想:“你不是说老乡们一起聚会嘛,怎么就这三个人?”
我实话实说:“我去了才晓得其他老乡有的去过了,有的当天有事,就我到了。”
虹虹摇头笑道:“反正,我一直感觉你和这位朱小姐关系不一般。”
我想起来了,我和朱莲心通过几次信,有几次是虹虹替我领的。
我很郑重地告诉她:“虹虹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和她真的是很纯的老乡关系。我们以前是一个县高出来的,感情上近一些。但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我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感情很好。”虹虹听了有点感动,轻轻抓起了我的手,像个孩子一样亲昵地玩弄着我的手指:“你是不是喜欢过她?”
我笑笑:“过去有点好感吧。”
虹虹哼了一声:“什么好感,是暗恋人家吧?”
我一听,急得要对天发誓:“天地良心,我心里真的只有你。”
虹虹看我急赤白脸的样子,被逗笑了。
一会儿,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她靠在我肩上喃喃说道:“昨天,我真的好矛盾,我老在想,你到底哪点值得我这样付出呢?好多寝室里的同学也认为,我这样天生外向的女生怎么会喜欢你。人家都笑我是倒追男生。”
我抚弄着她的头发,有点受用地问道:“是呵,我哪点值得你爱呢?”
她轻叹了一声:“开始我喜欢你这个高高大大的憨样子,对人蛮诚实的。后来,”她瞄瞄我,灿然一笑:“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责任心比别人都强。还有,就是做了坏事,自己良心上也会过不去。”我惭愧地低下头,眼中一阵潮湿:她还这么信任我!
她见我不语,转头看看我:“怎么啦?”
我转身偷偷擦擦泪,然后捋捋头发,直起身把她整个地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孩子,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她的发香一阵阵令我眷恋和痴迷。
我很诚恳地说道:“虹虹,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不会花言巧语。但是我要你相信,你是我心里头的一块肉。其实我最怕失去你,割了你这块肉我的心就滴血。”
虹虹的眼泪也一点点沁出了眼睫:“刚刚。”
我吻着她,一种潮水般的情感在胸膛里拍岸而来:“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
是的,离开了她,我的心会很疼。
丁雅莉果然又找来了。我决绝地告诉她:“不要再找我了。”
她马上问:“那为什么?”
我告诉她,我不能对不起虹虹。
她的眼圈红了:“你怎么不能像对她一样对我?!”
我一愣,说道:“不,这不一样。”
丁雅莉问:“为什么不一样?你能为她付出真感情,对我为什么不能?”
我冷冷说道:“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对农村学生不带偏见的女生。就是不谈朋友,她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丁雅莉听了半晌不语。
我继续发狠地威胁道:“想用任何手段和方式来挑拨离间都办不到,到时莫怪我陈刚翻脸无情!老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丁雅莉冷冷一笑:“老娘不会让人白玩一盘的,在社会上也没有白混。我们走着瞧!”她转身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脊背有点凉嗖嗖的。丁雅莉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会把一点点小事闹得满城风雨,胡文林就被她弄得好不难堪。
但是我这样对她,好像也不妥当。从某种程度上讲,女孩子都是爱憎分明的,有的甚至会走极端。丁雅莉就是那种易走极端的女人。
丁雅莉虚荣心之强是众所周知的,谁能保证她不会把和男生的风流韵事到处传扬?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由她去了。
唯一的办法是先向虹虹说清楚,但这种事说得清楚吗?
我没这个自信。如果是别的事她都可以原谅,这种事她也许根本无法接受的。何况她们的关系又这样微妙?
只要虹虹一知道,我们的关系就彻底完了。
对于犯下的这个致命错误,我懊悔得要命却又一筹莫展。
我给丁雅莉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谈谈。她一听是我,却冷冷挂了电话。
转而,我就在她家门口等着,一见她回来马上上前拦住她:“雅莉,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她冷冷看我一眼,鼻子哼了一声,准备转身走开。
我忙又转身挡住她:“算我求你好吗?”
她感到很好笑似地看着我:“你求我什么?你这堂堂的b校球星也会来求我?”
我沉住气说道:“我不是什么球星,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虹虹。”
她抬眼斜看着我,叹了口气:“你们男人真没意思,自己干了事却又怕别人知道,虚不虚伪呀?”
我承认:“是的,我喝了酒,有点乱性。”
她忽然烦了:“什么喝了酒?你上床的时候清醒得很!”
一阵难堪让我顿感脸上热辣辣的。她太厉害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又笑了:“哟,脸红了。好吧,看你这可怜的样子,我不说出去。”
我暗暗吁了口气。
她却又说道:“不过,有个条件。”
我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她盯着我,脸上现出了红晕:“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准拒绝。”我皱了皱眉头,没有做声。
她马上又收起笑意冷冷道:“那就算了,反正嘴长在我的身上。”
我看看她:“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说话要算数。”
丁雅莉,这个骚货,此时一副得意的样子:“我说话当然算数。不过你和我在一起不准敷衍了事。要,”她的声音有几分淫邪“要让我满意!”
我呼吸有点急促:“你他妈的玩儿我?”
丁雅莉笑笑:“这可是你来求我的。我只不过提了个小小建议而已,你看着办吧。”
她摇着屁股上了楼。
我气得一拳打在一边的一棵樟树上,绛红色的落悠说道:“他?他在重庆读书。头一年还来过几封信,现在没来往了。”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是很喜欢吴若峰的。但吴若峰并不在乎她。
我便岔开话题:“那你现在做什么事呢?”
胡小莉笑了:“‘做什么事’,你的武汉话说得蛮到位咧。我呀,现在就是天天陪这些客人聊天。”
我看了看前面坐着的那些男人,皱皱眉头:“你怎么干这个?”
胡小莉不以为然地一笑:“你还是那个中学时的陈刚呵。”
我一愣,没做声,喝了口咖啡。
她说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一个月能挣四千多,凭什么不做?”
我看了看她,一身的名牌,笑笑:“这么多?”
胡小莉摇头:“有的比我还多。你们学校那个女老乡xxx一个月九千多呢。”
我吃惊地看着她:“这么多?我怎么不晓得?她做什么事这么赚钱?”
胡小莉格格笑了:“你呀,真是读书读迂了。跟男人上床呗。”
我不禁脱口而出:“那不是卖……”
胡小莉笑笑:“是的,卖淫。”
我心里一震:这世道真是变了,女孩说话都这么放浪不羁,没有一丝羞耻!
接着,我就想起身离开这里。
胡小莉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其实这没什么稀奇。你们学校门口不是经常停一大排高级轿车吗?”
我笑了:“人家那些学生都是有钱人的公子千金。”
胡小莉卟哧一声笑出声:“陈刚,你好天真。我都坐过好几回那种车,一夜几千块呢。”
我看着她半天没有言语:真是让我内心震惊!
胡小莉提着咖啡壶,起身给我又加了些咖啡:“你呀,天天莫老想着看书、打球。”
她说道:“现在大学生卖价蛮高的。”
我已经不想多呆了,对她说:“你莫加了,我要走了。”
胡小莉看看我,理了理头发:“那好,以后多联系。你的手机号多少?”
我不是太想留手机号:“我还没有手机呢。”
胡小莉叹道:“那好吧,我把我的写给你。”
她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到一张纸上递给我,我只好收下了。
胡小莉笑看着我:“陈刚,我晓得你家里经济蛮困难,有需要钱的时候打这个电话找我。”
我笑笑,起身走出了酒吧。那位中年女人在门口朝我笑了笑:“常来玩呵。我对你们大学生是蛮羡慕的,到这里来喝茶喝咖啡都不收钱。”
出了门,胡小莉悄声告诉我:“你看,我们老板娘蛮喜欢你。像你这样长得帅的大学男生我都介绍给她好几个了。一夜一千块。你要愿意,就和我联系。”
我听了匆忙离开了。
走了没多远,我就把那张纸条扔了。总之,我不会再与她接触了。
这次和胡小莉的巧遇,简直让我心灵深处出现了塌方。我很多过去形成的思想、观念还来不及整理就被她捅得破碎不堪,成了一张过时的蜘蛛网。我面临的真是这样一个社会现实吗?我过去家乡的姐妹,那些同学,到了都市里居然都以这样堕落、沉沦的角色出现吗?
这一夜,我没有睡着。我在想,人活着是得实惠重要,还是坚持一些做人的原则重要?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我。
第十一章酒店公关先生
水沿着她的双颊而下,使她绯红的脸庞变得水灵起来。她变得激动起来,除去我身上早已湿透的睡衣,开始亲着我,由上而下。我整个人陶醉在她舌尖轻柔的挑逗。一阵突如其来的快感冲上脑门,只觉天晕地眩,激情迸发。
在最艰难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胡文林说起过,那位林老板曾打电话找过我。我原本无心再去干那份简直要人命的活儿,但还是想问问是什么事,毕竟想知道有没有机会。
于是我拨打了林老板的电话。
很久没有接触了,林老板一时没听出来是谁。
当他听说是我后,竟连声说:“唉,小陈哪,上个月我找你找得好苦!”
我忙问:“有什么事吗?”
林老板说道:“当然有事啦,好事哟!”
我笑了:“林老板,现在你说坏事我信,说好事我倒心虚。”
林老板很正经地说:“真的是好事。一个是你在我这里还有六百多块钱的工资,马上来拿了去。我可不想欠你们这些穷孩子的钱。再一个,你帮我一个忙,对你也是好事。你来了我们当面谈。”他约我到江汉路一个酒吧里见面。
我便乘了公汽到了汉口。
林老板和一个打扮入时的小姐坐在酒吧间里。然后林老板就让服务生送来了茶水饮料。林老板看样子和那女人关系很亲密,她姓刘。我就叫了声刘姐。
过了一会儿,他让刘姐把工资给了我,不错,六百块。
这钱我原本是没作指望了,既然把那吴工头打了,就只当是给了医疗费。现在忽然拿到钱让我对林老板真的很感激。
林老板对我笑了笑:“现在手里还蛮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