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皮肤水嫩着呢?三爷的几鞭子下去,就烂成这样子了。真是罪孽啊。
下人们心里嘀咕着,拉着楼雪雨的手脚不禁放轻了。
可是,楼雪雨已经不醒人事了。
风雨一路卷天高,碎玉无垠夜做边,绕是前世今生梦,一去直到楚天阔。
如果人真的有梦,那楼雪雨的梦里,就不再是桃花盛开,而是一片血雨腥风,凄烟迷雾。
夜是梦的家乡,夜深了,有风从窗外吹过。吹的铁窗哗啦啦响。
楼雪雨醒了。
她醒在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是无边的,只有头顶上的窗,透过几缕夜星月的光。
如雪的照在楼雪雨的长发上,长发如丝,缠绕了她的全身。
雪白的狐皮大氅,开满了点点梅花,梅花开的血红,只是干涸了。没有一点生气。
“哦!”
楼雪雨痛苦的呻吟一声,她慢慢的,艰难的转动着自己的身子。
她静静的躺在一堆柴草上,一任月光照在她的脸上。
她想到了死。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一个人了。
死,是最好的解脱。
可是,她不能死。
因为,她的孩子。
楼雪雨的手抚上了肚腹,这里已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吗?
楼雪雨笑了,嘴角流出一缕血来。
她抬起了手,想去擦掉嘴角涌出的血。
可是,她的手没有落到嘴边。
而是停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手,这是她的手吗?
楼雪雨惊异的发现,她的手,不再雪白,而是在雪白中,有着点点的黑,那不是灰尘的黑,而是一种让人恐怖的黑。
那是她永远也忘不掉的黑。
这种黑,她在梅若水身上看到过。
那点点的黑布满了梅若水的脸,手,身……
梅若水在那点点的黑中,在雨中,化为了一滩水……
楼雪雨颤抖着手,打开身上的狐皮大氅,她惊讶的看到那雪白的肚腹上,也是那星星点点的黑。
天啊,是“胭脂白”!
这个名字落到楼雪雨的心上。她的心冷了。
她要死了,真的,她要死了吗?
她会像梅若水那样,一身黑点,化作一堆脓血吗?
只是可怜了孩子。
楼雪雨叹息一声,手颓然落下。
她的目光落到了红纱上,在那红纱触到的地方,那黑色的小圆点,像一个个顽皮的眼睛。
楼雪雨明白了,是这红纱的事。它上面沾了梅若水的血。而那毒气如此之重,居然带到了她的身上。
这也许就是命吧。
第109章误落妓院红颜殇(二)
梅若水,你到死也不肯放过我。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孽缘吗?
楼雪雨笑了,笑的悲凉。
夜过去了,白天来了。
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
还是那个猴三爷,手里提的不再是鞭子,而是更可怕的带刺的小棍。
那是一种妓院里,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不伤骨,只扎肉,让你疼到骨头缝里。
楼雪雨没有说话,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这个猴三爷。
棍子带着血腥落下来,再抬起时,带起一溜儿血雨。
“娘的,这小娘们,又晕过去了。不禁打,还这么硬气。”
猴三骂着,让人再把楼雪雨架在柴堆上走了。
白天过去了,
夜晚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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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这般,三天过去了。
楼雪雨倒在柴堆上,雪白的狐皮大氅已经不见了,红色的纱带也不见了,只有一堆带血的纷乱的布,堆在一个浑身是血的身体上。
第三夜,在一片痛楚中,到来了。
楼雪雨静静的躺在柴草上,她以为,她就会这样死去。
吱呀,柴门开了,一个仆人模样的丫头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件折叠的粗布衣裳,还有一个白瓷的碗。
她走到楼雪雨面前,看了一眼楼雪雨的伸出的胳膊上的伤,不禁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到了咱们这儿的姑娘,就没有一个能清白着出去的。早晚是这一条路,又何苦要受这个罪呢?”
楼雪雨没有说话,在已知的死亡面前,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空的。
反而对自己所在的这个环境,没有那么多的恨了。
“姐姐,来,我给你换件衣裳,擦点药。咱就是死在这里,谁又知道呢?这人活在世上,就得自己疼自己。”
那丫头说完,就扶起楼雪雨,把楼雪雨身上的碎裂的衣裳脱掉,换上带来的粗布衣裳,又给她擦了药。
楼雪雨没有动弹,一任那丫头做完这些事。
就是她死了,她也想干干净净的死。
这丫头,可能是最后一个碰过她身子的人了。
再过几天,她就是一个死人了,一个躺在这黑暗柴房里的死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件落在地上的衣裳,和一滩血水。
“姐姐,来,吃点东西吧。养好身子,你这样子,在咱楼里,早晚也是一个红姑娘,到时候,就是嬷嬷也要靠着你吃饭呢。”
丫头把一勺汤递到楼雪雨嘴边。
汤是鸡汤,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对多日没进食的楼雪雨是一个诱惑。
如果说,没有“胭脂白”,也许楼雪雨死也不会吃这里的食物,此时,已知中了这天下无药可解的毒药,那死,又何必空着肚子上路呢?
楼雪雨张开嘴,喝下了那勺鸡汤。
“这才是好姐姐啊。不瞒姐姐说,要是我红儿也有姐姐这般的样貌。我红儿也不做个这样的粗使丫头,也做个红姑娘,有男人疼,有人伺候。”
楼雪雨笑了,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粗陋的丫头。
天下何样人都有。
这做妓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这是楼雪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