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他袍服的那一瞬间,殿外的传来两声清晰叩门声,在寂静的深夜分外的惊人也格外的不合时宜,却让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安元建成浓眉微皱,不怒自威,沉声道:“禀!”
殿外是大太监李公公颤音,“回禀皇上,丽妃娘娘流产了。”
破四妃格制,独占螯头的丽妃,入宫前是安国第一美女,其父兵部尚书郎,在刚平定的天谴之乱中以里应外合、双面间谍身份,屡建新功,所以女凭父贵,而她肚里的龙凤双胞胎更是安氏皇朝第一例,自然分外受人看重。
所以丽妃很是小心,静宫不出,甚至连协理六宫的大权也暂时推诿了,所食所用皆由她的亲信打理,妃嫔们送礼都依循旧例,无人赠食材衣料,是以出现这种情况,整个后宫都惊动了。
妃嫔们得知消息后,为示姐妹情深和打听确实情况,不惧夜深霜寒,陆陆续续丽妃入主的紫泱宫,当我踏入内殿时,纵使心中已有准备,仍有些不忍目睹此刻的惨状。
丽妃整个人卧倒在血泊之中,身下的茱萸纹绒锦被褥尽数被鲜血洇透,贴身的粉红色云绡小衣亦是斑斑血迹,昔日粉艳娇媚的面容已苍白泛青得有些骇人,昏厥中有时无意识的发出一两声因为疼痛而生的呻吟。
当值的太医也满手鲜红血腥,犹有血珠从指尖滴答坠落,他满头大汗,语气里已带了哭音,禀道:“娘娘出了这么多血,孩子铁定保不住了。”
安元建成闻言轻轻握起丽妃的纤纤玉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神情间有说不尽的沉痛怜惜,看到此情此景的妃嫔,竟有人用低不可闻声音,喃语道:“愿此刻躺在那的是我。”
那么渴望爱?!我抬起头,殿中充斥着血气和药草混合的浓郁气味,宫人们面色惊惧往来匆匆,裙带惊起的风使殿中明亮如白昼的烛火幽幽飘忽不定,让环待在侧的妃嫔脸时隐时现,像是浮起无数暗淡的鬼魅,她们看向丽妃的眼神都从艳羡转向到了嫉妒。
嫉妒本是人类的原罪之一,安元建成如此做,根本不是在爱护丽妃,而是在替她找麻烦而已,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无情可怕!可叹的是,周围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们自愿入盅,因他不但俊美如斯,更兼有权势、智谋、才华,完全是完美梦中情人的设定。
安元建成这个从头到脚残酷无情的可怕家伙,谁能看穿他俊美风流、光鲜夺目的外衣?烛光中贤妃那双冰冷的双眸让我一惊,看来妃嫔们算她中最为聪明清醒,很有成为武则天第二的潜质。
察觉我在看她们,贤妃的神情也立马变得跟众妃嫔无二,我不动声色,目光继续扫视,仿佛在找致使丽妃流产的嫌疑犯!这后宫中你死我活的争夺是家常便饭,我纵然有侦探的才能,也无评判的法典。谁有谁的信念?谁又是谁的光明?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鲜有这样赤裸裸的被他人控制非要去玩一个游戏的地步,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欲望选择愿意去玩的游戏,但身为在古代女子的我,是无法自由选择,被强行带入这个疯狂恶心的游戏中……生……死……疯狂……
怨安元建成吗?做为皇帝,平定天下,制衡各种关系是其职责,当看到他都不得已接收着所有喜欢或不喜欢的女人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恨谁。
当初若不是那么傻,也不会沦落到此吧!前一世虽有老公和好朋友双重背叛,我也不一定要死啊?有法律保护咱,不就是把男人给她,钱我自己留下嘛。
这古代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好在我还有年假,“每年我到神殿清修祈福之际,就是我戴着幻神面具在外游历之时!”
一片花瓣被风吹到脸上,微微的痒,因昨夜的宿醉,我身子绵软无力,伸手不经意拂倒一只玉壶,洒出最后一滴残酒,三月暖风中平添了一缕馥郁酒香。
慵然撑起身子,不经意瞥见小院子里那一棵梨树,一夜之间竟开得欺霜胜雪,繁花似景,我有些恍惚,依稀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不同时空,花开花落总还是一样的。
这次神殿清修之际,我只要求找一偏远有好风景的宅院入住,说是要好好调养生息,大小狐狸见我深居简出,不好外出打探,无惹事生非之举,让他们着实省心节力,也就不大来管我,由得我日渐懒惰,从神殿特供而来的雕梅清酒,昨天又被我喝光了。
“娘子可算是醒了,醉了大半天,公子爷已待了好久!”不知我底细的待女莺儿,多半以为我是被安置在外的妾室,是以一直叫我娘子,对于这不伦不类的称谓,我也懒得纠正。
“娘子”、“娘娘”都是别人加注给我的标签而已,尽职的莺儿为我更衣梳洗妥当后方扶我到前廊,落英缤纷中,一袭黑衣翩翩佳公子,迎风独立,有着说不出的写意潇洒,此人自然是安元吉成。
他见我疏懒的样子,嗤的一声笑道:“罢了!本想今天找你好好比试下,看帼国如何不让须眉,但现在摆明我不能以强欺弱。”
安元吉成记得我那天不让须眉的谈话,重要的是他在故意激我,懒惰好酒终是不让人乐见的,我倚着阑干,只抿唇微笑,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