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绝地风暴
作者:包为
内容简介:
已经四个多月没下雨了,早晨的风,也是热烘烘的,要是在口内,早就赤地千里。可这里是南疆,几个月不下雨,对南疆来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下雨,那才奇怪了。赤地千里是南疆的特色。大沙漠,大戈壁毫不留情地吞噬任何一点水分。老天爷似乎心领神会,从不打算去做徒劳的滋润。
正文
楔子
晨风朔朔,清真寺高高的塔尖上,金属杆支撑的月牙标志在风中微颤。尽管是盛夏,远处巍峨的天山顶峰,洁白的积雪完好如冬。清真寺塔尖旁,两个笼子一样的邦克楼对称而立,其中一个楼里,头缠白巾的阿訇凝神向西,放声高呼:“万——能——的——安拉!”
声音悠远绵长,回荡在空中,似乎涵盖了整座城市。北疆市街道上,听到呼唤的穆斯林们,纷纷停下脚步,端正头的帽子,整理身上的衣服。一个行人找到西边的方向,顾不得身处公路之中,拿出一张小毛毯往地上铺,脱鞋站进去,表情静穆地向西望,双臂张开,手心朝天,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拜倒。这时,一个身着破旧袷袢的人走来,悄悄将什么东西塞入这个行人脱下的鞋里。若无其事地走向远处的清真寺,钻进人群中,随着人流涌进寺门。
清真寺山门外,伊玛目(清真寺主持)的唱颂声从两侧的小门传进院里,院中树木繁生,许多年代已久,根深然自得地每个地方都要遛达一遍。
“咆西!咆西!”羊贩子来了。喊了“咆西”就等于说,我的羊撞了你,或踩了你的摊点,我是不管的了。这是他们一惯来的规矩。
羊群像潮水般涌来,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忙乱地把地下的货物捡上摊铺,一不留神,身后两只羊把她拱翻在地。摊铺后蹲着一个中年男子,也不见起身帮忙。
羊贩子把妇女扶起,嚷着:“哎哟,大婶,怎么就你一个人,阿迪力不来帮忙吗?今天可是巴扎啊!”中年妇女也不在意,拍拍身上的土,把一堆头巾和纱裙放上摊铺说:“他啊,昨晚喝多了,现在没醒呢!”羊贩子帮妇女捡起几个银制花饰的盘子,嬉笑道:“恐怕又打架了吧,让他以后少喝点儿。”
“你们以后喝酒不要叫他,我可知道你们这些人,喝起来没个完。”中年妇女不高兴地将手中的几把英吉沙刀具扔上摊铺,又把摊铺上阿拉伯造型的烛台及铜壶等物品碰倒下地。
“大婶,只要阿迪力不来叫我喝酒,我愿意每天多做两次乃玛子。哈哈,咆西!咆西!”羊贩子大笑赶羊群走开。
中年妇女转而气恼地推了一把一直蹲在摊铺后不露头的中年男子:“你怎么有这种儿子?连自己达当(维语,父亲)也打!”
中年男子扭头傻笑,鼻青脸肿的笑容十分滑稽。
“阿迪力!出来,阿迪力?”
一把钥匙插进一个铁栅栏门的链子锁,响声很大,铁栅栏门最后“咣啷”一声打开了。
门边,靠着一个敞开警服露出胸腹的警察,边喊边打了一个大呵欠,喊了两遍,门里没有动静。警察固定好头上歪戴的警帽,把手中的烟斜叼在口中,钻进门,门里响动了一阵,警察揪着耳朵把一个光膀子的维族青年拉出来。
“哈,你倒睡得好,不想回家?那好,接着睡。”警察又将青年往门里推,自己往外走。
“啊,多里昆所长,我、我可以回家了?啊!”青年一脸意外,屁颠屁颠地跟在警察身后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钻进门。
“跟你讲了多少次,我是副所长!”多里昆自顾自地走,扭头发现身后没人了,猛吸一口烟,气恼地喊道:“阿迪力!你真的不想走啦?”
“我、我拿衣服,五十块买的呢!”阿迪力飞快地跑出门,“多里昆所长,我、我向真主发誓,我向毛主席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人了,啊,也、也不打羊,也不打狗……。”
“我是副所长!”多里昆不耐烦地扔跺脚,“你给我听着,以后少喝点酒,明白吗?你达当去劝架,也被你打了,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顿了一下,接着说:“不是我们去得快,你还不把人打死?回去以后,记得给人家认错,给你爸认错,听到了吗?”阿迪力频频点头:“是,是。我去道歉,我去赔罪,我、我……。”
“好了,今天是巴扎日快点回去吧,你妈等你摆摊呢!”
“今天是巴扎日,啊,我差点儿忘了,太好了!”阿迪力恭敬地向多里昆行礼,“谢谢你,多里昆所长,我今晚请你喝酒,啊,不,我们不喝酒,我请你吃羊肉。”只顾说话一头撞上经过身边的一名年轻警察,急忙抓人家的手:“啊,啊,对不起,警察大叔,我太高兴了!”
多里昆摇头道:“人家比你还小,什么警察大叔,少罗嗦,快点走吧!”
“再见多里昆所长,再见警察大哥。”
多里昆目送阿迪力手舞足蹈地离开,扔掉已烧到滤嘴的烟头,重新点上一支,两眼无神地望向院子里的一棵沙枣树。这个院子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