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锅里把热水舀在那个搪瓷脸盆里，往盆里兑了点河水，把手伸进盆试了试水温。然后，再把腌鸭蛋放进锅里，舀上半瓢河水，盖上锅盖煮起蛋来。

“乃银，替你祥叔挤牙膏去。”雪梅找出一条新毛巾和一把新牙刷。

乃银把中华牌牙膏挤满整个牙刷头。

“不要钱啊？以为是偷来的，下次不要用啦？”说着雪梅在儿子头上弹了一个重重的毛栗子。从小就大手大脚的，看你长大了怎么过人家？

女人对男人的感觉，一半是心理，一半是生理。当一个男人身体的某个部位进入了女人的身体，这个男人在这个女人的眼里就是自己的全部。

烧好了早饭，雪梅端着盆洗脸水进了舱。

她见二橹的一条大腿压在永祥的身上，俩人都光着大半个身子在被子外。男人真是长不大孩子，连个睡觉都不安生老实。

放下手中的盆，她走到床铺边，用手轻轻地捏着二橹的鼻子。

二橹透不过气来，猛然睁开眼，发觉船在晃动。“开船啦？你怎么不喊醒我？”说着跳下铺。

“你一夜没怎么睡好觉？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女人让二橹起来到舱外去洗漱吃早饭。

“你也是的，刚接上种，得让那个东西在里面时间呆得长点才好。走来走去的，恐怕早沥干了。”二橹说着系紧身上的肚兜。

“雪梅，今儿格赶紧给他做个肚兜，精光身子太难看了，眼睛硌得疼。”二橹边穿衣裳边爬出舱说“你伺候他吧！他不能出舱，让别人看见，我们家会有麻烦的。等一歇，再关照乃银嘴上带把锁，别跟外人讲船上住了生人。看这个姓凡的身上的伤，怕是犯了大事的人。”

“你怕了？我怎么觉得他和你一样是个好人。”雪梅端着脸盆走到铺前，想喊永祥起来洗漱，吃早饭。男人干了那个事后，一定要让他吃好。

二橹一脸坏笑的“反正和你睡过的男人都是好人。”

雪梅一把揪着二橹的耳朵骂道“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要是懊悔了，还来得及！你今儿格不把话说明白了，我马上把这个姓凡的撵下船。”

“老婆，快松手！我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还不行吗？这话以后再不敢再讲了。你都让他睡了，不让这个姓凡的把种留下，就把他撵下船，我的亏不是吃得更大了吗？”二橹一把抱住雪梅，把手强行的伸进她的胸脯。

雪梅松开手，在他腮帮子上轻轻捏了一把说“真是个冤家。好了！别愣种了！晚上任你疯还不行吗？”

“不行！为了我的儿子，晚上还是留给这个小子疯。”二橹说着放下雪梅，在她耳后根亲了一口。“等他下了船，我再和你床上打滚！让你把我的这些天的革命损失统统补回来。”

“你有什么好补的”雪梅拉了拉露出肚脐眼的衣服说。

“你没有听人家样板戏龙江颂里的江水英说嘛，堤内损失堤外补。你只要天天让我亲两口，损失就补回来了。”二橹说着亲了一口雪梅，转身爬出了舱。

雪梅用手背揩了揩二橹留在脸上的口水，然后坐铺沿上，用手推了推永祥。见永祥没有动静。又用力推了几下，才见永祥无力的呻吟了一下。

她把手搭在这个男人的肌肤上，觉得抓到了一只刚出炉的烘山芋，十分烫手。心想这个男人莫非是生病了？

男人是比女人阳起气足。冬天，只要有男人睡在床铺上，被窝筒里像点燃了一只小火炉。有时曹家兄弟一起挤在被窝筒里，热得要踢掉被子。男人有体热但不是这个热法？

她扳过永祥向里侧睡的身子，见他满面彤红。忙伸出手掌，搭在永祥的额头上，感觉像摸到了一只烧红了炉膛的煤球炉。晓得这个男人病了，烧得不轻。

她让二橹在河水里绞个冷手巾把子递进舱，敷在永祥额头上。然后用热水毛巾把反复擦拭着这个男人的前胸后背，手心脚心，好尽快地替他散热。

她听老人讲过，男人如同豹子，体温过高会失去凶猛的战斗力。所以有经验的猎人晓得，捕捉豹子的最好时机是在豹子逮到猎物进食时，这个时候的豹子在刚才追捕猎物时，激烈奔跑后，浑身体温升高，体力透支，如果不立即采取降温的行动，会伤及大脑，影响它的灵敏反映和身体健康。

这个时候你去捕捉它，同类的它起歹心去争抢它刚打下的猎物时，豹子一般采取的是不抵抗主义，避让主义。猎人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一打一个准。这个时候的豹子像猫一样，跑不快，反映不快，抵抗不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