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公司的总部里,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间开阔的会议室,会议室里的灯全部打开着,很亮,可是宇文轩还是在狭长的桌子尽头睡着了,松软的椅子不见得比别处舒服,可是睡潮涌来,真是没有办法抵挡。
他很少睡觉,可能一天真正睡着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小时,因为从宇文轩开始成为现在的宇文轩,这个梦已经困扰了他很久很久……
梦境里仿佛瞬间回到了古代,那是一个战乱的场景,他随着一位少年将军一起进发,梦里的时间过得飞快,无数的场景不停飞过,只是证实了一件事情,那位将军在宇文轩的帮助下带领着微弱的部队建立起了一座沙场中的绿洲,那是一个不为人知而有确实存在的年代,破碎的疆土里人们只能顽强地建立孤独的堡垒自保,可是那个少年将军凭借了屡战屡胜的威势建立起了一座堡垒王国。
可是梦境开始扭转,鲜血开始漫上将军的脸庞还有胡须,显得极为狰狞,大片大片的尸体在冷却或者流血,可是在他的呐喊驱策下的士兵正在不停地向前开拔,他们的敌人从一开始的坚固铠甲,然后是精锐的骑兵,接着是一战即溃,最后被忽然从各个方向出现的部队包围,屠杀。那些被屠杀的一开始是战场上的异族士兵,后来渐渐变成俘虏,以及异族的城池被击破后的普通百姓,不断地屠杀,异族的面孔在更替,不过能够分清哪些是一个种族,慢慢地一些特点鲜明的族群的面孔不再出现……
画面继续变幻,渡过了巅峰岁月的将军依然强悍,可是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在长久的征战屠杀中被刻画了凶狠的表情,还有膨胀的自信,每一个眼神中透出的讯息都是对杀戮的渴望,似乎只有对那些异族士兵,俘虏,甚至所有的普通人民的赶尽杀绝才能满足,于是宇文轩开始远离他。
当画面转换个不停,不断鲜血撗溅的时候,忽然叫嚣的声音消失了,一个清秀的面容出现了,那是一个少女彷佛在哀求着宇文轩什么东西,又好像并不是哀求,而是要挟,因为她的面容也渐渐变得凶狠,宇文轩几乎从那种凶狠中看见了少年将军起初的转变,于是他挥开衣袖,置之不理。
接着梦境安定下来,画面不再几近癫狂地渲染着血的鲜红,也不再有震耳欲聋的叫嚣,代之以一片宁静的山谷,谷中树叶茂密,绿叶油油,可是仍然没有将明媚的阳光阻隔,在阳光里开始有一片片细小晶莹的东西降落,宇文轩感觉一阵凉意,是下起了雪,可那根本不是冬季,时光飞逝,雪越积越厚,很快将山谷的蓊郁覆盖,留下一片苍白,可是还没有结束,苍白迅速退去,露出光秃的山岭,土地龟裂,在之前的场景里出现的少女再次出现,可是她的面容已经一片森冷,穿着黑色的袍服,离宇文轩越来越远……
“笃笃……”沉闷的声音也会显得刺耳,尤其你梦境被惊破的时候。
“嗡……”有一股旋转的声音沿着会议桌的纹理传递过来,宇文轩睁开疲倦的眼睛,看见一个直径一元硬币两倍大小的玉璧在快速旋转,并且旋转慢慢减弱。
宇文轩收起甩出椅子的右手,他身体正斜靠在宽大的皮椅里,如果没有扶手恐怕睡得滑到地上都有可能,任何人像他一样睡着了,样子都不会太好看。
玉璧的旋转即将停下来了,一双纤长的手却从桌面上升起,稳住玉璧快速拨动,“嗡嗡”声又开始有条不紊地传递过来,宇文轩已经放在桌面的手甚至可以感觉到会议桌上细微的震动。
“小夜!你回来了……”宇文轩叫出会议桌对面女人的名字,那是一个面貌年轻的少女,穿着纯黑的服饰,可是脸上并没有多少血色,透出一丝诡异。她听见宇文轩的声音只是眉头一挑,然后右手挥指一弹,那枚玉璧已经紊乱抖动却笔直地划过桌面直到宇文轩面前才力道竭了,晃荡地停下来。
那枚玉璧上有着两个浑然天成的浮雕,仿佛不是人工雕刻,可是浮雕却实实在在地形成了两个古字——“夜游”!
“玉佩还给你。”那个叫做小夜的少女的语气里透出冰冷的态度,似乎跟宇文轩之间存在这不可调和的芥蒂。
“谢谢!”宇文轩收藏起玉璧,同时脊背右边的伤口开始加速愈合,那是包勉在渔场旅馆里造成的。
会议桌对面跟宇文轩对峙的小夜似乎有着超出常人的感应,正当枪伤开始迅速愈合的时候,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你受伤了?”
“呃……”宇文轩露出一丝笑容,可是这笑容很快被少女打断:“哼,你的伤势我不想知道,反正你厉害得很呢!”说完冷冷一哼,推开背后的旋转皮椅,转身就要离开。
宇文轩彷佛知道留不住这个面容冷峻的少女,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会议室那两扇分别嵌着一块大而明亮的玻璃的合金门被打开时,宇文轩看见玻璃里小夜的眼光从他身上一瞬而过,终于按捺不住地说:“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原谅我,俱乐部随时欢迎你回来。”
“慢慢等吧!”留下一句话小夜推门而出,门还没有完全合拢,她的脚步已经没有了,相反传来一阵“扑腾”的声音,就像那个少女忽然生出翅膀从走廊里打开的窗户中飞出一般。
不过也许没有那么神奇,因为一只漆黑的乌鸦已经从会议室高高的小窗滑翔进来,停在宇文轩的肩头,一动不动,彷佛跟宇文轩黑色的西服融为一体,如果现在会议室的灯光没有这么明亮,相信很多人即使隔着狭长的桌子跟宇文轩面对面看着,也很难注意到那只小而漆黑的乌鸦。
除非它一眨眼的刹那,细小如豆却冷若寒星的眼睛会提醒你它的存在,这个拥有智慧的乌鸦似乎无时无刻不对周围充满着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