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说到做到,坚持送青楚回家,这时天也做美,下起了细雨,路面显得非常湿滑。青楚下午只身前来赴约,小包里是装不下伞的,再有就是有了上一次夜晚被抢的经历后,也觉得在这么一个下大雨的晚上一个人回家心里不塌实,便没有过多推辞。也想着----总归检察官不是坏人吧!
孙浩开车技术非常好,又快又稳,而且对道路路况掌握的非常好,看着前面又是红灯,又是堵车,可经他这么一拐两拐就从那条不知名的小巷子里钻了出来。
“吱”一声轻快的刹车声,已经到了建设局的家属院门口。
青楚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对孙浩今晚的盛情心中是高兴的,她对他的过去是知道一些的,这缘于她的辅导员谆谆教导。好比每个老师教育自己的学生都要树立一个先进典型来充当参照物一样,而孙浩就是那个参照物。但刚才孙浩问起她时,青楚就是装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心中还有一口气吧。
但当她这晚真正面对这个夕日的典范人物时,抛却其它,她内心深处对这位年轻有为的检察官还是十分钦佩的,可能是一种惺惺相惜吧,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乡遇故知或者是一见如故一样,反正是一种莫名的亲切。
“周强那个小伙子还好吧?”孙浩见青楚就要下车时,心中一阵失落,忙又找话说道。
青楚也觉得这时还不是最后的分手时间,仿佛听音乐会,会有一个结束的旋律。况且这时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她便又回身坐好。
说到周强,青楚上回还没有来得及为这事感谢孙浩,本来今晚是个机会,但是青楚又端着架子,不肯轻易低头。但是时间长了,脖子总归也会酸的,便趁着这分手的机会真诚地道一声“谢谢!”。
孙浩大乐,笑道:“这是今晚我听到你的最悦耳动听的话了?”
青楚也笑道:“不会吧,我有那么刻薄吗!”然后起身下车。孙浩则赶忙从车的储物箱里拿出伞追了上去。
这会雨更大了,伴着风,拉着哨,呼呼地,黄豆大的雨滴横扫向他们,地上早已是汪洋大海。两个人打着一把伞在大雨磅礴中蜿蜒而行,不到五十米的路却走了好久、好久。
到了楼道里,青楚觉得有些面红耳赤,虽然打着伞来着,可自己和孙浩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更窘的是自己一身薄裙像纸一样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但她还是关切地问孙浩要不要上楼换衣服。
孙浩笑道:“你楼上有男人衣服嘛!”然后一个健步冲入大雨当中,像是在五十米赛跑。一溜烟便钻进车里,发动着了车子,开走了。活像个泥鳅,临走还向青楚招了招手。
青楚也下意识地举起手来了,又觉得不妥,赶忙转身上楼去了,心还“突、突、突!”的直跳。
这时,不远处的一辆车也打着了火,是一辆挂着新o牌号的车,慢慢地在建设局家属院门口绕了绕,才一脚油门飞驰而去,而车上的人正是周靖。
原来,周靖开完会后就拼命的往回赶,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新江市区,他想着青楚和孙浩不会谈很久的吧,便直接去青楚的家等她,不想他来早了,门锁着,便又想打电话给她,但想着要是孙浩在旁边的话,会笑话自己,一会就来了两个电话,便忍住了,坐在车上等青楚回来。没想到左等也不见,右等也不见,心情越来越坏,烟屁股扔了一大堆,心中像火一样的烦躁,又像是身体放在火上烤,大汗淋漓的。
终于看见孙浩的车开了过来,正想像放风的犯人们一样冲出去,可突然看见青楚刚露出半个头又缩了回去。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透过氤氲的车窗,看见青楚正面带微笑地向孙浩说着些什么,那神态,羞涩中带着欢喜。
周靖当时就像给人打了一闷棍一样,懵懵的。然后又见他们两个人打着一把伞在大风大雨中像过独木桥一样倚偎着前行,胸腔就像要爆炸的高压锅。后面的情形他不敢看,也不愿意去看,他静地等着孙浩的车开走后,才恨恨地朝着青楚亮着灯的房间看了几眼,然后,头脑混乱地离去,去独自渡过又一个眠之夜。
那晚,青楚也是非常奇怪周靖为什么不打电话来关心她一下,毕竟她心中是有他的,他现在被调到外县,常常是一个月和她见不了几面,就是见面,那几个短短周末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讲也是望梅止渴。
他可能是因为忙吧,她自我宽慰道。但是她也不想打电话给他,是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分辨不清,也顾不上分辨。
第二天是礼拜天,刚刚九点多,毛毯厂老吴的电话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青楚呀!你快回来吧,厂里出大事了,机器全坏了,全坏了。”呜咽的语气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周强半个小时以后就将车开到了青楚家楼下,青楚早已等在那里了,二话不说就上了车,心里像热锅的蚂蚁一样。
在车上,周强也说不清厂里的具体情况,只是说今天一早听刚开工,大家就听得见机器里面“,,”作响,然后一股烟就冒出来,像是皮子烤糊了一样,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运转。工人们现在都急吧吧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青楚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厂里,厂子现在是她最大的希望,也她人生重要的起点,青楚对厂子的感情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不愿意它有任何的闪失。
原本就是十万火急,不想车一出门就遇见了堵车。
新江市是本省的经济第一强市,几年来车辆增加迅速,而市政配套设施却像是小脚老太太走路一样异常缓慢,今天又是周末,几万辆私家车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从各处冒出来。青楚的车一头就扎进绵延几公里长的车流之中,动也动不了了,只有焦急地望着前面,一边又给老吴打电话让他请电力局的人去看情况。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青楚他们的车只前进了五十米,青楚不由地想起昨天晚上孙浩送她回家时的情形,孙浩凭对道路路况的丰富经验,像条鱼一样在小巷子子里面钻来钻去,简直比当地的老出租车司机还老练。“要是他这会在该有多好呀!”青楚不由地发出这样的感叹。
回到厂里时已是下午的两点了,老吴和厂里几个车间主任都在门口等着她呢,在他们的脸上一片茫然,老吴更是光光的额头浸满了汗珠子,用毛巾抹一层,又一层,仿佛那是地下泉。
“青楚立即赶到了车间,那里还有几十号工人们在搬运从机器上取下来的半成品,当工人们看到她时,都不觉地停下手中的活,默默地注视着,满脸的悲伤,就像是受了委曲的孩子。
当青楚看到这些秦正阳帮她从意大利引进的新式针织机时,一台台都像被开膛破肚一样露出里面乱糟糟烧糊了的线缆,厂里面的技术员已经试着为部分机器更换了接线,但是仍然不见有什么起色。
老吴边走边向她汇报道:“电力局的人来过了,看了下说是因为我们这里属于城乡结合部,动力线原本就电流强度不稳定,又因为我们的变电器坏了,才造成烧坏机器的,还说这是正常的事。”
“什么正常事,他们年年来检修,都是拿了钱的,去年换了一个变电器,硬是要走了我们五万块钱,现在出了事,一句正常就完了,我们这些机器怎么办?”青楚愤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