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嫣然和孙浩四目对视,一个幽怨,一个惊奇,一个痴心一片,一个貌和神离,怀着不同的心情,想着不同的事情,虽然鼻息相闻,实则咫尺天涯。
此时此刻,孙浩被惊呆了,像是中了邪,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心里面却仿佛是水开了锅,自己则像是被扔进笼屉的螃蟹,虽然百般挣扎却也无路可跳。
孙浩心中窃窃的,仿佛做了贼被人抓住了一样,神情语调极不自然,紧张地道:“嫣然,怎么是你?”
嫣然的心也不平静,仿佛是台风来临的前夕,虽则表面平静如水,实则大雨欲来风满楼,汹涌澎湃。但是她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咬紧了嘴唇幽怨地道:“你不愿意是我吗?”
孙浩忙道:“不……不是,我也非常想见你,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嫣然听他这样讲,心头的巨浪仿佛终于撞上了坚实的护堤,平缓了许多,低头踢开脚边的一个小石子道:“那,那你为什么三更半夜大吼大叫的,故意让人家听见?”她讲话的时候脸上烧烧的,觉得这不是在明知故问么,但是她却想让孙浩把话讲出来,不然,她得不到有力的证明,不会就此甘心。
孙浩这时最怕她提出要进屋去,那样他和嫣然的关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现在听她的口气,仿佛没有任何怀疑,只是想重温这些天来逐渐冰冷的关系,心中着实庆幸,仿佛是失控的飞机紧急迫隆终于成功,没有了生命危险一样。他默然道:“我们出去走走好么,我怎么觉得好热!”说着,为了显示出热的模样,还解开了衣领的扣子。
嫣然这时早已迷失了应有的察觉,心里好像有几只小白鼠一样正搅得自己不得安宁,还紧张地出了汗。见孙浩这么讲,没有任何怀疑,也就随着他并肩走着,来到军区大院的操场上。
这时的操场黑乎乎一片,靠着远处的路灯,让人可以勉强看清湿麓麓的跑道,也幸而这跑道是用煤屑铺就的,虽然下了些雨,但并不粘脚。
孙浩向嫣然倾述了这些天来他的苦恼,他的食不甘昧,夜不能寐,向竹筒倒豆子一样,忘情地叙述着。嫣然作为女孩子默默地听着,心中却是无比欢喜,她从这些话中感受到了自己对孙浩的重要性,虽然她也有许多苦原本也想一骨脑地讲出来,但是她选择了沉默,而是像是品茶一样去品味孙浩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真情实感。
冬夜的风呼呼地大起来,吹到人身上,如刀一样刺骨,可是这两个人的心里却暖洋洋的,尤其是嫣然,多少天以来难见的笑颜终于又挂回了脸上,孙浩也觉得除却了心中的一片阴云,太阳出来了。
孙浩送嫣然来到她家门面,嫣然先是叮嘱门卫明天不要向他父亲报告她晚上出去的事。然后和孙浩挥手告别,像是生离死别一样,依依不舍。
孙浩走回家时,兴奋地走着唱着,像是放学回家的学生,刚一进屋,正想告诉青楚他和嫣然讲和了的事,却发现青楚正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见他回来了,忙跑上前来道:“你……你怎么才回来,我马上要走了,周靖他,他出事了!他昨天在抓捕一伙嫌疑人时,中枪了,现在还在抢救……”语气中显得焦急,但仿佛又很是无奈,在一个心爱的男人面前提另外一个男人,她总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毕竟她现在身心都已有所属。
原来,孙浩开门后,青楚并没有听到是谁,等到他出去了,就立刻爬起来叠好了被子。然后到洗手间去整理自己的容貌。她望着镜中那个眼泡红肿,但眉眼间却显露着别样幸福的神采的自己时,心里的满足感就像是鼓涨的气球,一切都显露着祥和的气氛,这与之前的孤苦无依的感觉判若两人。可见人对主观世界的感触主要是以情感为转移,这美妙无比的男女之情就像催化剂一样立即改变了世界,就算是这里是冰山雪地,幸福的人儿也会其乐融融的。
而再加上这屋子里面的暖气很好,不一会青楚身上的衣服就全部干了,身上暖洋洋地很是舒服,正如小鹿撞怀一般地等着孙浩归来,但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来,这时她闲来无事,才打开关闭了一天多的手机查看这几天的信息,突然发现手机上竟然有三十多个短信,她不觉莞尔,仿佛她这几天是在天上渡过的一样,真是“天上方几日,人间已数年”。她一一翻着着信息,大都是客户发的,无非是订单增加或者减少,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吴他们一切都会处理好的,可是一个自称是公安局经侦队的信息触目惊心地告诉她周靖出事了,而且一发就是十几条之多。最后的一条却是毛毯厂老吴发的,时间也就在十几分钟前,又重述了一遍周靖的事。
她立刻打电话回去询问情况。老吴向她详细叙述了周靖出事情况。她再也坐不下去了,要立即回到周靖身边地去。
虽然这半年来她和周靖的关系仿佛只是一个招牌,名存实亡,而且她也忙,有时许多事情她都是要关闭手机,任谁也联系不上的。所以他们俩之间有许多事情都通过老吴去传达,仿佛老吴是新一代的复读机。但是她也明显感到了周靖的急流勇退,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像一只海龟,一遇到事,他就缩回了脖子。但是青楚是一个不忘本的人,她对他的感激还有如石头上刻的字一样深,她不断去弥合这缺口,主动去和周靖联系,约他到兴平的家里来。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心远了,就像是丁不对丁,卯不对卯一样,做什么事都不顺,每每都是僵僵的,像是在做戏,还没有投入一点感情。而且周靖现在是那个分局的中层领导了,有了身份,就有了架子,而青楚也是几百个人的头,虽然在家里是勤劳惯了的,可是任谁也不能装腔作势呀,几次之后她也烦了。
但是离开以后她又想到周靖原先的好,又电话去问长问短,可是有一次竟然是一个声音十分浪漫的女人接的,还听到潺潺的水声,像是在洗浴。青楚觉得周靖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懒得再去理他,而当初他们相约定的寻找暗杀王部长凶手的事,现在都落到的青楚一个人的头上。
但是当她听到周靖中了枪伤,而且还生命垂危,晕迷的的他还不断念叨着自己的名子时,强烈的自责感袭卷心头,她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周靖,她不应该忘恩负义。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立即去医院,看护着原本就像孤儿一样的周靖。
孙浩一听说周靖受了枪伤,心中是又着急,又窘迫,急道:“怎么,周靖他现在怎么样了,子弹打在了那里?”原本他就对于自己抢了同学的女朋友心怀歉意,这时听到人家出了事,仿佛那一枪是自己打的一样,十分过意不去。
青楚无助地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现在还抢救,怎么办嘛?”
孙浩拿起大衣和帽子道:“我们现在就去新江!”然后拉起青楚的手,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