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没有……”

“今日父侯那可有何异动？”

“……三爷有派人给侯爷送过土产……”

宁述手握拳，紧紧抵在桌上的地图上，他们正在策划南下事宜，南边的潇城被醒目地圈出。良久，他咬牙，“准备第二方案！”

岭南侯来时，夜宁述已经在营外列队等候，营中井然有序，看不出任何蹊跷。

岭南侯看看四周，确定多半是自己的亲信，面色微缓，冷笑两声，“述儿，你三弟送了些土产过来，还特地为你备了一份，这不，为父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了。”

“多谢父侯！”宁述举止从容，侧身让出一条道，尽头是一片林子，里面隐隐有火光。

“这是去哪？”

“父侯，今日主营出了点纰漏，走了水。儿子没法，只得将营帐移入林中，较之前偏僻了些。”

“哦？”岭南候不动，“述儿治下，还会出这种事？”

“父侯，人有失误，马有失蹄。”宁述坦然走在前面，为他引路。

见他走到前面引路，岭南候清了清喉咙，看了看左右，不愿在部下面前露怯。火光映照下，他看见自己的一个亲信朝他递了个放心的眼色，不由胆子又壮了些。他思量片刻，料想自己积威尚在，宁述一时也不敢怎样，便也进了去。

刚进林子，便听见有轻微异响，四周的火光忽然全灭，漆黑中，岭南候只听见几下兵刃相接的声音，下一刻自己便被推倒，背重重撞靠到一根树干上，脖子处有冰寒的触感。天上的云彩悄然散去，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映出执剑人一张无表情的脸，正是他的二儿子夜宁述。

“你这个孽子！我早知道你不对劲，没想到……”岭南候见着密林深处四下无人，心知大势已去。

“父侯何必这般，如果当初听我的话南下，便不会有这许多事情了。”宁述轻挑剑尖，答道。

“以下犯上的孽障！你胆敢弑父！你怎么对得起你母亲！”

“母亲？母亲潜心神教，早就不问世事多年。”他冷笑，手中剑却前顶，逼得岭南候瘫坐在地上。

“夜缜聆那小子许你什么好处？”

“郡侯之位罢了。”

“我知道你是嫡子，不愿屈与你大哥之下，可他是长子，常年打拼根基已深……为了区区郡侯之位，你就忍心这般对你父亲？述儿，为父平日可曾亏待过你？你以为杀了我，你大哥会放过你？”

“可是，父侯，您一开始，便选了一条与我相反的路。”宁述漠然摇了摇头，“这件事，大哥是默许的。”

“如今皇上不比先帝，父侯似乎还没想通这一点？岭南一脉，不能断送在这里。”

“所以，你大哥在明……你在暗……收买我的心腹……几乎架空了我……好在我还有阿叙……”岭南候状似无畏地挺起肚子，“那好，杀我啊！我看着你，看着你这个逆子如何弑父！阿叙会为我报仇的！”

剑向下倾斜了几分，却又停住。岭南候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他的儿子他了解，老二性格谨慎，却偏优柔重情，不如老大决断，不如老三狠戾，只要多拖一刻，他翻身的机会便多一分。他心里暗自开始盘算。

他下得了手么？此刻夜宁述心中也是没底的。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当年与夜缜聆的协定的每一个字眼，手中的剑却变得沉重，摇摇欲坠。无来由的厌倦涌上心头，为什么老天要他来做这种事情？他心中恼怒，仰首抬剑，再次抵在他的颈间。

一霎那，岭南侯神情颓然，他居然感觉到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