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真的很奇怪,总是像有所安排一般被注定。
我被封为嫔,赐封号“泠”,是今届秀女之中晋升最高的人。可是却是到现在依然没有被召幸的人。
三个月了,绯颜走了,住进了梨岚殿的临月阁,成了一时盛宠的嫔妃。其他的秀女也一一走了,甚至连一些姿色平平的更衣、采女都离开了这裳阑阁。如今偌大的裳阑阁只余我一人独住。小言常常望着我叹气,而管事麽麽芩咏也不解,当初面圣那样的荣耀,为什么现在却落得如此落寞。
只有我知道,那个男人迟早会召幸我,因为我是萧相之女,更是打了他一巴掌的放肆女人。只是我隐隐约约觉得他是在等待,一直在等待着什么。究竟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小主,为何如此从容,难到都不着急吗?”那一日,我在品茶,见芩咏进来,便邀她同坐。
“麽麽,如今绯颜可好?”我不答,只是扯些其他的话题。我倒宁愿现在这样,我有些惧怕这迟早要来的事,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他,怕极了!
“颜嫔娘娘自是极为受宠,接连三日的恩宠,一时艳冠后宫。”
“那便好。我也就放心了。”轻轻用茶盖拨开挡在水面的茶叶,轻抿一口。无论如何茶盖都无法将茶叶隐藏的一干二净,必定会有遗漏了,那后宫何尝不是如此?
“麽麽可知今夜是谁侍寝?”小言终是耐不住性子。
“按彤册记载,今个儿,颜嫔娘娘月信,宛妃亦是如此,至于嫣妃娘娘已被召幸两夜,都不可能,那么定是些其他的妃嫔吧。”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小言在一旁着急。
我只觉得全身凉彻,到我了吗?终是轮到我了,去面对那个男人。
“小言,今夜,皇上必会召幸我。”我苦笑,起身梳妆。
“为什么?”“因为,我是萧相之女……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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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我所料
下午传来话,今夜侍寝的人,是我。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过,更何况,我不会躲!
在芩咏的引导下,带我来到含烟阁――妃嫔侍寝前沐浴之处。
含烟阁分外落烟、抚湮、游凤三个汤池。落烟是妃位以下的女子沐浴处,抚湮是妃位以上者沐浴处,至于游凤,那是皇后一人沐浴之处,不过只怕除了新婚夜,皇后便几乎再也没有踏足这里吧。浸在撒满桃花的落烟池中,听芩咏一遍遍叙着房中之事。这些我早已背的烂熟于胸,梨娘早急教过我千遍万遍了,甚至还有更深的媚惑之术。
酉时
华美的宝马雕车停驻在裳阑阁外,在小言的搀扶下,我上了车。车驶,一路响着清脆的银铃,这般清脆的声音,牵动了多少女子的心?坐者心喜,听者忧愁。
对我呢?那是痛苦。手又一次紧握住他赠的玉,把它带来,是为留一分幻想,把今夜的男人想象成他,或许我很卑鄙,但这是我唯一的力量与信仰。
路很长,对我来说却短的如同咫尺。
柔芳殿――是皇帝临幸妃位以下的女子之处。
推开殿门,掠过九重纱幔,直至在最深处,满室都弥漫着淡淡的濯龙香的味道,无处不在,似要钻入身体的每一处,这样的感觉让我窒息。
静坐在华丽的床榻上,身体在颤抖,不自觉地颤抖,我是在惧怕。今夜,我要承欢于万万人之上的男人,这个随时置人于死地的男人,这个一句不留就毁了女人一生的男人,这个我最爱亦最恨的人的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前进。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殿门被打开,只觉一行人走来。看着模糊的人影越过重重纱幔,渐渐清晰。我想要逃离,然而晚了,一切都晚了。我只能起身,恭敬的施礼:“妾参见皇上。”(注释:嫔以下包括嫔自称妾,嫔以上自称嫔妾,妃以上,包括妃自称臣妾)
“起来。”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听不出任何端倪。我不敢直视,只是垂首看着黑色绣龙的缎面靴子,久久站立,不曾移动。
他示意守夜的宫女为他更衣,这本该是我的职责,却没有交由我来做,一旁的守夜宫女不禁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常态,利索的更衣。
褪下反复的衣衫,他拉过我的手,很轻很轻,手心很暖,让人沉沦,但我不能沦陷。一点一点领我走向床边。
“见到朕,惊讶吗?”突然开口打破宁静的气氛,声音很轻,很柔,却让我害怕。
我不语,只是抬头冲他笑笑,眼里充满柔情,这样的眼神,我对着铜镜一遍又一遍,不知练了多少遍,足以乱真。
“练了很久吧?”玩笑的声音自耳旁响起,惊的我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