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的纷纷大雪张灵显想起自己的爷爷,那时候自己还小跟爷爷住在关中的乡下,大雪封山的时候,老百姓不能出门大都猫在家里,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倒也与世无争,逍遥自在。
张灵显想起爷爷倒不是因为怀念这段这段温馨的日子,而是想起来爷爷无聊的时候给他讲的故事,那时候小,家里又穷没有电视机之类的东西,唯一的乐趣就是那些被奶奶说成是胡诌八列的故事。
但是爷爷坚持说那是真实的事情,而且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但是每当爷爷这么说的时候,张灵显就会发现几位叔叔和奶奶不信的笑容,显然他们听多了,也从来没有信过。爷爷也不生气。
故事大多是关于民国时期的,民国是个乱世,军阀混战民生艰难,土匪四起,随便几条抢就可以拉起个队伍当土匪,张灵显的爷爷叫张二狗,典型的一个贱名,也就是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家里穷实在揭不开锅了,一赌气就入了当地一个比较小的土匪队伍。
当时张灵显年纪小只当时听故事,根本就不知道土匪是什么东西,是专做打家劫舍的营生,当然没有特殊情况一般土匪是不杀人的,毕竟都是农民出身谁天生也不是当这个的,当然也有一些些绿林世家除外。
也是一个大雪封山的季节,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一般的大地主都是深宅大院都有看家护院的,而且家里都有几条枪,一般的土匪不敢惹,小地主觉得乡下不安全都搬到城里去住。平常老百姓没有什么值得抢的。
小股子土匪只能打打过往商旅的主意,但是肥羊都让股子盯上了,当时张灵显的爷爷张二狗的绺那股子土匪踩到了一个盘子,有一个小商队要经过他们的地盘,没什么要考虑的,当然是抢了,绺子已经要揭不开锅了。
小商队不大十多个人组成的,都是零散的商人临时组成的,但是就在这个小的商队里竟然有一辆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冬天天黑得早,就在天快黑的时候这个小商队终于进了埋伏圈,其实张二狗所在的绺子也就十二个人,三把单发汉阳造,胡子头是一个典型的关东大汉,做人还算义气,叫胡三炮。
胡三炮眼见商队被自己包围了,一声令下十二个人冲了出去,把小商队堵在一个山沟里,这些商队的人倒也配合,这年头碰着胡子就自认倒霉吧!保住命就好,所有的东西都强完了就剩那个马车和一个四十多岁老实吧叽的车夫了,胡三炮对着马车喊道
“里面的人出来,只要交出之前的东西老子就放你一马!别不识好歹!”
“就是!咱们当家的手里的汉阳造可不含糊,里面的人还是乖乖的把值钱的交出来吧!”
“就是...免得伤了性命”后面的兄弟跟着起哄。
车夫冷着脸没反应,只听见车里突然叹息一声,是个女人,然后伸出一只手扔出一个包袱来,沉甸甸的应该很值钱的样子,
“求当家的把这车留给我们”。
胡三炮放在手里掂量掂量,感觉沉甸甸的,除了大洋应该还有一些首饰,值不少钱,胡三炮很满意,
“放心!这车马我们要了也他妈的没用没你们拉走便是!”
如果没有下面的事情这次买卖也算是不错的啦,足够绺子吃一阵子了,甚至还可以接济一下家人,土匪也有个三亲六故的不是。
张灵显记得清楚每当爷爷讲到这个时候都脸上的神色都透出几分诡异和惊恐,即使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事情就坏在一个叫二癞子的小子手里,这小子平时家爱干个刨绝户坟,踹寡妇门的勾当,听见刚才车里面发出的叹息像是个女的,这小子就动了坏心思,但是大当家的在自己不敢上前,于是就鼓动起胡三炮来
“我说大当家的,这车里的人遮遮掩掩的好像是个是个婆娘,看这样子没准是个细粉婆姨.....”二癞子媚笑的说道。
“你小子少意思?啥时候你他妈的还想着那调调!滚!”胡三炮骂到。
二癞子也不生气,而是凑近了说道“大当家的,人家都说娶个媳妇好过年,你看这年关将近您有少了一个铺床暖脚的压寨夫人不是...”二癞子说着眼神朝马车飘。
说实在的老大不小的胡三炮还真动心,犹豫起来“可是听声音明明是个老女人么,难不成老子要个老女人铺床暖脚!”
“当家的怎么糊涂起来了,万一他是装出来的那我们把他弄出来看看就清楚了,不行放他们走不久结了”二癞子劝导胡三炮。
张二狗一见二癞子贼眉鼠眼的凑近胡三炮,在那里嘀嘀咕咕就知道这小子又要冒坏水,张二狗实在是过不下去才入的绺子指向混口饭吃,不想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是冲胡三炮喊道
“大当家的,伙计干完了就扯乎吧!被劫糊了可就不好了,再说这天也黑了,还是走吧!”
这时候胡三炮已经动心了,对张二狗喊道“你他妈的叫唤个屁,老子的事情轮到你管,滚一边呆着去!”
说完朝二癞子一点头,二癞子坏笑着朝马车走去!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阴沉沉的,有几胡子已经点起了马灯,看着二癞子走向马车,张二狗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
二癞子伸手刚要揭马车的帘子,突然那个老实吧叽车夫阴阴的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那么做,小心遭报应!”
二癞子火往上撞,上去就是一脚把车夫踹倒“操你妈的!用得着你操心,兄弟们只是想帮大当家的看看车里的婆姨长的怎么样,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对啊!车里的婆娘让兄弟们看看吧!”一帮胡子明白二癞子想干什么开始起哄,突然车里有传出来一声叹息,冷冰冰的张二狗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见那个车夫把棉帽子死死的遮在自己的脸上,背对着马车。
突然张二狗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仔细听有听不见了,这时候已经掀开车帘子的二癞子猛然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滚来滚去,其他人立即抄起手里的家伙朝马车奔去。
那个声音在张二狗的耳朵里越来越清晰,如同是庙里的和尚念的经文,也像是老道念叨的咒语,张二狗突然发觉自己走在漆黑的路上,身边一个人没有,没有大当家的,没有二癞子,没有其他兄弟,在不远处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但是无论自己怎么跑那盏油灯依然不远不近的在那里。
张二狗想喊但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他向四周看,漆黑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一伸手什么也抓不到,恐惧无边的恐惧让张二狗喘不过气来。
然后张二狗眼前的东西慢慢的清晰起来,还是那个小山沟,还是那个马车,还是那个捂着自己脸的车夫,只不过跟自己一起来的兄弟们和大当家的不见了,二癞子的身体躺在那里。
只不过二癞子的身体上趴着一个雪白长发的女人,只不过那个女人在二癞子的胸口掏着什么,忽然那个女人干枯如木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拿到嘴边,张嘴撕咬起来,仔细一看张二狗吓得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喊出来!
那是一个老女人,满脸的皱纹像一朵菊花一样,而且在扔在地上的马灯的灯光里可以看见一张煞白的脸,眼睛的位置竟然是两个空洞。眼珠子不见了。这还是轻的,更可怕的是那个老女人手里拿着正在撕咬的竟然是二癞子的心,还在一抽一抽的动。
张二狗的吸气的声音大了点,那个女人突然把脸转向他,一双空洞的眼眶对着张二狗,张二狗吓得赶紧闭了眼,要紧牙关不敢发出哪怕是一点动静,没一会张二狗听见马车远去的声音。
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空荡荡一个人没有,兄弟们的家伙扔在地上,就连那三把汉阳造也在,还有抢来的钱财和东西,唯独不见了那个包袱,就连二癞子的尸体也不见了。
张二狗也够胆大的,收拾起值钱的东西和三把汉阳造一口气逃回老家,倒在床上病了三个月,病好之后把三把汉阳造和那些抢来的值钱的东西变卖再也没有接触过胡子,后来托人打听胡三炮的下落,但是毫无消息,也正常乱世人命不如草,谁会在乎一个胡子的下落,这件事情变成了张二狗一个人的秘密。
没人认为这是真的,张灵显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