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吗?我觉得在露天浴池和赏雪酒一定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一起喝吧。”
“我也一起吗?”
“没有人一起喝不是很寂寞吗。”
“真是没办法啊。”松冈嘟哝着,然后耸了耸肩。“那里又不是我们包下的,虽然觉得可能不行,但听了之后还是想试试呢。”
将酒带入露天浴池被禁止了。虽然没有酒可下着雪的露天浴池也非常棒,和松冈一起爬山而变冷的身体也温暖起来。两人不得要领地说着话,时间由傍晚变成了晚上,手和脚也像老人一样变得皱巴巴的。
松冈说过想吃一次的晚餐,相当豪华。两人一边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喝着酒。就算喝醉了也可以直接到旁边的屋子睡觉的安心感,让宽末不止喝了啤酒还喝了日本酒。喝着酒的时候,宽末的身体也逐渐热了起来,松冈说了句“别喝了”就打开了窗子,这让他想起了在温泉没喝成的赏雪酒。可之后没过五分钟,宽末就冷得发起抖来。
“都说了不要再喝了。”松冈笑了起来。
即使是琐碎的小事都让他很开心,宽末感慨地想,来旅行真是太好了。他曾有过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出门旅行的经历,和谁一起去旅行的只有修学旅行和员工旅行,可期待也只有最初的时候。他没想到和别人一起去旅行,可以像现在这样开心。说开心,其实也只不过是一起泡澡,一起爬着崎岖的山路。
宽末吃饱喝足了就走到隔壁的房间。房间里已经铺好了棉被,钻进被子里舒服的感觉就暖暖地充斥了全身。
松冈开了方形纸罩座灯,然后将房间的大灯关掉。
“啊,你已经睡了吗?这个也关了吧。”
看见松冈伸手要去按灯的开关,宽末答道:“开着吧。”
他想睡又不愿睡,他还想继续说话。
“今天的事非常谢谢你。”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旁边的棉被里抱着枕头的松冈看向了他。
“安排旅馆,一直一个人开车。”
“我只是喜欢开车而已。”
翻过身来的宽末看向铺着木板的天花板。乡下的家也是铺木板的,而且到处都有污痕。小时候觉得那些斑点就像幽灵一样,每次看到都感到很恐怖,然后用棉被蒙住头就睡。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很可笑。
“宽末。”
回应了一声之后,松冈认真地看着他。
“你开心吗?”
“旅行的事吗?”
松冈躺着点点头。
“松冈你呢?”
沉默了一会,松冈答道:“我很开心。”
“我非常开心。”
听了宽末的话,松冈像要和他对抗似的说道:“我非常非常开心。”
“你啊,怎么说像小孩一样的话。”
本是想逗他,可松冈的眼角一下子红了起来,然后将脸埋进枕头里。长时间地在一起,宽末注意到,只看松冈穿着西装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到,他的想法常有一些孩子气的地方。
“我说很开心,是真心的。”
松冈的低语之后,两人的对话就中断了。房间里虽然很安静,却不会觉得难耐。快乐的余韵还残留在心中,暖暖的。可是这次旅行结束之后,现实还在等着他。一点闲不得的繁忙工作和三月末就要被裁员的事实想不面对也不行。其实面对也好,什么都好,对被裁员的事他已经看淡了,关键的问题是找不到新工作。
老实说,找工作非常辛苦,不是在身体上而是在精神上。一直不被采用,他就会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个无能的人,然后逐渐消沉起来。反正都要落败的话,一开始就不要递出简历,不要去接受面试就好了。只是这些话都说不出口。
“我还是回乡下吧。”宽末看着木板铺的天花板说道。
“回去……是有连休什么的吗?”
原来松冈还没睡,身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不是的,只是觉得隐退到乡下比较好。”
松冈沉默了,宽末补充道:“呵,我只是开个玩笑。”
不能回乡下。现实问题是没有合适的工作。都这个岁数了,他也不想成为靠父母养的人。
“宽末你的老家远吗?”
“因为交通非常不便,所以从东京要坐两个小时的新干线,然后再换成四十分钟左右的在来线。”
“是港口城市吧?”
“嗯,鱼很鲜美。我老家是经营鱼加工厂的,虽然父母都还健在,但是哥哥夫妇已经继承了家业。”
“我好想去一次。”
“可以是可以,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松冈你的老家在东京吧?”
“在东京,不过是在郊外。”
“经常回去吗?”
“我不太回去,去年弟弟在老家结婚了。我只有盂兰盆节和正月回去。”
说着话的时候,宽末在缓和的气氛下意识渐渐远去了……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了。早上他们又去泡了温泉,吃了豪华的早饭。退了房之后,两人又在旅馆周边随便逛了一下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这是一次十分快乐的旅行。不过回去的时候松冈的话变少了,一个人开车一定很累吧,宽末这样认为,所以也不再多说话。
从温泉回来的第二天,宽末再次陷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加班到晚上九点、十点都是家常便饭,和叶山的关系与其说是同事不如说是战友。
在这样繁忙的某日下午,事务长的妻子激动地给公司打来了电话。似乎是把没日没夜的加班误会成了事务长出轨。连最初接电话的叶山也遭了殃。事务长捂着电话听筒缩成一团拼命辩解的样子,在一旁看来也觉得很可怜。
“我的家庭破裂了……”
这样说的事务长,不像是在开玩笑。腰部骨折的职员要在四月出院是不可能的,还有一个人也要到四月中旬才能回来。宽末和来帮忙的叶山都要离职。事务长也意识到了四月的业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