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仁杰不可思议地责备她:“什么王子公主?你在讲童话还是笑话?在现实世界里做美梦啊。”
“不过,你那个女友……前女友,”沈庭特别做了一下纠正,“倒还有点像一公主。”其实不是不羡慕的。
“就她?”沈仁杰冷笑道。
虽然走得不算快,但是也快到了他们住的楼下。沈庭其实是有点反感他对前女友这种态度的,人说好聚好散,犯不着在一起时嘘寒问暖,分手后就冷嘲热讽,沈庭停在门前,对他说:“我觉得你很不成熟啊,真的。君子绝交不出恶言。知道吧?要不要姐姐教你。”
“你要怎么教我?”他饶有兴致地问。
她抬头看他,他刚好也低头看她,一下子无限接近他的脸,看到他垂在额边的刘海、亮如午夜的星的眼睛、微微动着想要说什么的唇,蓦然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一股热气从心里蹿出来,心不禁“怦怦”跳起来,但犹自强道:“姐姐我……”
沈仁杰觉得热得好像手心里背心上都是汗,毛衣上的绒毛像一只只小手挠着自己的脖子、喉咙。整个人都很不安,听了人这句话,又烦躁起来,皱紧眉头说:“你别老姐姐姐姐的,烦不烦啊,”停了一下,又警告她说:“再说我就吻你。”
沈庭觉得这个场面实在奇怪,一紧张又说:“姐姐我……”
话只说了半句,他就迅速低下头来,唇碰到了自己的唇,紧紧地贴在一起。长过一世纪,她觉得呼吸困难,腾腾热气不断地从身体冒出来,烧得自己头晕目眩。她终于用力把他推开,擦了一下嘴唇,骂道:“你个流氓。你真是……”
真是无限留恋,然而又有罪恶感让他有点害怕。沈仁杰欲盖弥彰地看着她,勉强地笑:“你脸红了,耳朵也红了。”伸手想要摸她的耳朵,她一把挡开。伸手就去掏他的钱包:“你得给我500块。”
“凭什么?”沈仁杰闪躲着她,无辜地问。
沈庭怒气冲冲地说:“你还想白吻啊。想得真美。”
沈仁杰镇定下来,认真地说:“是你给我的暗号,以后你只要说‘姐姐’我就会明白你的意思。”
“你……”沈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慨。
沈仁杰好像非常高兴,兴高采烈地又说:“我懂了,这就是你说的教人成熟得方式。”
沈庭正想拍死他,忽然看到她的前面,他的背后,在树木中,有一双动人如狐的眼睛,含着泪光,楚楚可怜。她知道是谁的眼睛。
这么晚,她在这里原因只有一个,可是却又不敢让他看到她,多么可怜。沈庭感觉一阵内疚油然而生,对他说了句:“无耻、幼稚。”跟着她上去了。
她回到房间,刚换了鞋,电话响了,她不知道会不会是她,有点心慌,跑过去接。
“我把地址、联系方式给你。你看起来很累,早点睡。”是刚刚才分开的隔壁的沈仁杰。
沈庭拉开窗帘,看到她就坐在楼底下的石头椅子上,也仰着头往上看,不是往沈仁杰那边看,看的是自己这边。
她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她。沈庭可以感觉到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沈庭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同情她、该鄙视她还是该无视她。
沈庭拉上窗帘,转身开门,摁了电梯下楼,她是在受不了这样的云里雾里,非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故事。
等她出了门,望向石椅子那边,已经没有人,再往四周看一下,夜色茫茫,哪里还有人影,真是神出鬼没。一阵寒风出来,没穿外套的沈庭打了个寒战,心中突然荡漾起一阵寒意,赶紧上了楼。
虽然沈庭嘴上说不在意沈仁杰的介绍,但其实心中很是紧张,毕竟这是她抓住人生梦想的最后机会,如果这次再失败,她将绝口不提它不再做它,把它从她生命中抹去,有梦想是最痛苦的。何况三十岁后,回看自己的过去就像是在看前生,前生的好坏已经和自己无关。
纠结了几天,今天是最后截稿日,午休时间,她偷偷把作品一页页打印出来,装帧好了,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谢玄刚好出现,好奇地问道:“你在打印什么好东西?那么一大沓,人民币啊?”伸手就要拿去看,沈庭瞪了他一眼,手上抓得紧紧的。
幸好沈仁杰过来解围:“谢玄,你妈打电话给你。”
谢玄吓了一大跳,顿时无心骚扰沈庭了:“不是真的吧!”然后惊慌地走进了办公室:“难道今天麻将又打输了,真是晦气啊。”
“我送你过去。”沈仁杰二话不说走在前头,沈庭虽然更愿意小事化无,但没办法只能跟着他过去,到了现场,看到书山书海,她交了稿,转眼就被放到稿海里不见踪影,现场工作人员一撂一撂地往袋子里面装书稿,其实你紧张在意的宝贝或者梦想在别人眼里根本无关紧要的。沈庭蓦然一阵失落,抱怨道:“中国人怎么这么多,真是人才过剩。”
沈仁杰拍拍她肩膀:“别担心,你一定有希望的。”
沈庭赶紧回绝这一种安慰:“别,我最怕希望。有了希望。接着就是失望。”
她感觉自己和他之间似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这让她害怕,何况他还有幽灵般的前女友,沈庭决定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为妙,以免自己有何不测,她可不想被练爱。
日子像是一道灰墙,每天都过得想撞墙。一片死气沉沉中终于荡漾起喜悦的微波,沈庭就接到高晓微的电话:“我决定结婚了。”雀跃的口气中有几分保留。
沈庭黯淡的心情顿时被激起了火花:“真的啊,太激动了,哇,你终于要嫁出去了,苍天有眼啊。”
高晓微骂道:“干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庭边笑边说:“快说,快说,选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