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结束之后，宋德福、刘丽和杨富财编成了一组，由宋德福临时负责。

首次到社区销售的宋德福客气地对自己身边的他们两位说：“今天咱们就是一个小组了，希望大家互相配合，达到公司的目标。”

身穿小碎花裙的刘丽低头，看着自己新买的细丝凉鞋，没有吭声，她打心里就看不起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失意的原企业家，一个是大西北的农民。跟这些没有水平和格调的男人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很没有面子。

“宋组长，您放心吧！我们听您指挥。”

杨富财换了一身短袖的工作服，脚上还是那双猪皮皮鞋。

“小刘，您说呢？”

宋德福看着自己身边，年龄比自己儿子也大不了几岁的刘丽，大城市的白领女职员。

“听您的。”

她敷衍着，两眼看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小轿车、自行车和行人。

杨富财却认真地上下仔细地打量自己面前的女孩儿，她太漂亮啦！

“那咱们今天就在这个小区摸底，看看小区里面的情况，尤其是那些退休人员。”

宋德福清楚公司对销售区域的划分，公司已经把这个城市的每一寸空间都列入了销售的庞大计划中，这是宋部长的雄心壮志。

“这个小区的老人有购买能力吗？”

她看着进进出出的小轿车、自行车和行人，皱了皱眉头。

这个社区躲开了外面的繁杂、喧哗，非常的宁静。古老的国槐，新种的龙爪树，五十年代的杨柳树，点缀在一片六十年代的专家宿舍楼群中。五层的小楼，一排一排的，整齐、等距，设计得陈旧、落伍，长满青苔的青瓦，已经有破碎的，有裂痕的。灰色青砖的墙壁上爬满了老藤的爬墙虎，带刺的小叶还闪着晨早的露珠。窗户框是朱红颜色的，有的已经露出了原木的本色，有的已经腐烂，留下残破的木屑，几扇窗户框的上端有被雨水和风雪扫荡过的马蜂窝。窗户框上的玻璃污脏，上面还有厚厚的尘灰。它们就像被人们遗忘的荒野。铁栏杆竖立起来的围墙将这片沉寂的小区与外面繁杂、吵闹的农贸小市场隔开，使它成为一个安全，但是，不隔绝的人间住地。

“东西放这儿吧！”

宋德福把自己手里的两把简易折叠椅放在地上，对杨富财说。

这是进了小区，离社区进出大门不远，头顶有一棵老国槐树的地方。大夏天的，有遮阳的树叶，有溜溜的小风，还有坚硬的青石板，绝对是乘凉看景的好地方。

杨富财没有吭声，将一个折叠小桌子放在地上，撑开、摆正，然后，抬起右胳臂，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天还挺热的！”

他看着社区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他们都忙着上学、上班，没有人留意站在大槐树下的他们三人。

“这儿点，谁还会来问咱们啊！”

刘丽右手拿着面巾纸擦着自己出汗的面颊，左手拿着厚厚的一叠宣传资料，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面前开出社区大门的小轿车。

宋德福把两把折叠椅摆好，将宣传资料摊在小桌子上，两手插着腰，看看四周，笑着说：“看这个样子，咱们要先等一会儿才行。”

他有经验，有时间的人等一会儿才会出来，他们才不会跟这些赶时间的人去瞎挤呢！

“刘姐，您先坐这，我和宋叔先转转去。”

他客气地看着打扮并不妖艳，但是，衣装非常得体的刘丽说。

刘丽从心眼里就看不起杨富财，一个从大西北农村来的打工仔，就是浑身上下是名牌，也遮不住他的穷酸样儿，更何况他现在是一身邮局的工作服呢，说话还假客气。她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撩起自己的碎花裙子，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杨富财看着她白嫩的小腿，没有吭声，笑了笑，跟在宋德福的身后，朝社区的深处走去，们要对小区的环境进行“侦察”。

刘丽看着他们两个背影，感觉异常的无聊，她拿起小桌面上的宣传单页册，当成小扇子，煽风，去除大早晨就浓聚起来的燥热。同时，也想排遣一下自己的烦恼。她不知道自己选择了这样一个职业，到底对不对？

小区的繁闹渐渐地平息下来，大门口没有刚才的那股拥挤和嘈杂，只有几个骑三轮车进来收破烂的农民，还有三三两两提着空塑料袋的老太太，从她的面前走过。

她放下手中当扇子的宣传册，低头，打开肩背的坤包，从里面拿出化妆盒，翻开，小镜子对着自己，认真地补起妆来。

“小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刘丽闻声放下了化妆盒，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他寸头，上身大汗衫，下身沙滩裤，脚上一双蓝色的泡沫拖鞋，手里提了个塑料袋，里面是六根刚炸好的油条。

她合上了化妆盒，一边将它放进自己的坤包，一边不经意地说：“林地。”

“什么林地？”

年龄大概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用那只空出来的右手翻动着小桌面上的宣传册，认真地、皱着眉头。

“哦，我们是林业公司的，专门从事林地推广和管护……”

她发现自己旁边的男人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赶紧把刚培训完的一大套宣传语言涛涛不绝地倾诉出来。

“小姐，你不用说那么多，是卖木材吗？”

“不是，是林地。”

“林地也能买卖？”

男人头也不抬地翻看着。

“林权证就跟房产证一样，是法定的财产证明。”

男人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刘丽，“真的？”

“当然！”

刘丽心跳得异常的紧张，她没有什么把握，“林权证可以升值，可以转让。”

“多少钱一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