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市中心的库区荒凉、寂静，还没有到汛期的水库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水量，连堤坝上的野草都干瘪瘪的，草叶蔫蔫的。大太阳烤了一天的库水，散发出一股子土腥的味道，反倒是招来土坡上的四脚蛇爬过来，趴在水边舔食水滴。

在水库旁边的小山上，非常不起眼的地方，有一栋青砖盖起来的小房，简陋的木门，破败的窗户，尘土飞扬的土路。它前面，在太阳落山后，停了四辆豪华的奔驰汽车。

破土房的里面却是另外的一番景色。用伊朗大理石铺的地面，用巴西木镶的墙面，挂着奥地利的水晶灯，摆着意大利的高档家俱，放在厨柜里是法国的名酒，卫生间是德国的全套设备。

郭志明坐在麻将桌的一角，小心地看着自己对面的矮胖子，他是林业公司的实际董事长。

“这个月的效益怎么样啊？”

矮胖子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牌。

“还不错！”

郭志明斜眼看着自己右手边戴着一付金丝眼镜的瘦高个子，他是董事会里“军师”，什么重大决策都是由他计划的。

“怎么个不错法儿啊？”

矮胖子抬起头，瞄了一眼郭志明。

“每天的进帐现金是三百万。”

他转头看着自己左边的小平头、小胡子的中年人，他是董事会里的“铁算盘”，每一分钱都别想从他的手指缝里漏下去。

“铁算盘”对矮胖子点了点头。

“不行啊！你们现在的人手不少，几乎布点到咱们城市的每个角落，怎么就这么点儿钱进帐呢？”

矮胖子不满地看着郭志明，然后有看着“军师”。

“依我看啊，咱们要在媒体上再下一点儿功夫。这肯出钱倒没有什么，就是那帮老头儿、老太太，他们很在意报纸的宣传。还有那帮小白领、追星族，兜里那点儿钱都用来泡歌厅了。如果请几个大腕的电影演员给咱们说两句，效果应该错不了！”

“军师”将牌摸到自己的手里，看了一眼。

“行吗？”

“铁算盘”知道电视广告和大腕的出场费不低，半信半疑地说。

“大腕你们就别担心了，我有办法。”

矮胖子眼睛不眨地说。

“董事长认识人多。”

郭志明奉承地说，陪着笑脸看着自己对面的矮胖子，他还是现职的局长呢！

“你啊！还得在人员上下功夫，什么招儿都得用，只要把钱搂进来！”

“军师”低头拿牌，眼睛没有看着郭志明。

“是！是！我还有多培训培训。”

郭志明哈着腰对“军师”、“铁算盘”和矮胖子，他可不敢怠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既是政府的官员，也是他的出资人，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钱嘛，要打时间差，银行利息不少，尽可能多收现金，少收支票，省得税务盯着你们！”

“铁算盘”认真地叮嘱道。

“最近有风声，大家都小心点儿！”

“军师”狡诈的目光从金丝眼镜的玻璃片里射出来，闪在郭志明的脸上，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心没大错！”

矮胖子放好牌，很赞同“军师”的意见，“咱们就是要打擦边球，趁现在大家还没有楞过神来，狠狠地挣它一笔，然后，赶快撤！”

“董事长高见！”

郭志明如茅塞顿开，心里清楚了许多：没有一担永远暴富的生意！

“糊啦！”

矮胖子将自己的牌放倒，神气十足地说，他们的头顶是蓝蓝的烟云。

三个人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副牌。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