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福脸上带着不曾有过的微笑从宋部长的办公室里推门出来，他关上大门后，抬起右手，低头，认真地摸了摸那个别在自己西装左胸口上的金制会员徽章，这是公司对他业绩的肯定，他也是跟刘丽一样的高级经理啦！

“嘟―嘟―嘟―”

他设定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快步地离开宋部长的办公室门口，跑到公司走廊没有人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喂，大哥，今天又有几个老乡找上门来要买你们公司的林地呢！我该咋办呢？”

“你赶快答应他们啊！”

他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然后，看看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

“他们说要看到林权证才交钱呢，咋办？”

“你就告诉他们，交钱后一个月保证拿到林权证。”

“人家不信咋办？我的到现在也没有拿到，都快两个月了，哥，这事儿有谱不？”

“有谱！咋没谱嘞？你哥都是高级经理啦，咋能不知道公司运作的情况呢？公司现在来交款的人贼多，忙不过来，可不是就慢了吗！放心吧！咱那疙瘩办房产证不是也要它十天半个月的吗！再说了，你哥在公司呆着呢，还怕公司卷了钱跑了不成？”

他对公司非常有信心，中层干部刚开过会，明年公司还准备在香港上市呢！

“哥，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啦！他们合起来要买300多亩呢。”

“交现金？还是交支票？”

“交现金！”

“那就汇到我的卡上，我给他们开收据。”

“哥，不行！他们要发票，正式的税务发票。”

他急了，额头上因为激动沁出了一颗一颗的汗珠，“你告诉他们过两天就把发票给他们快件过去，但是，先给我卡上打钱啊！”

“好的，哥，我跟他们说。”

“要快啊！要不然优惠的价格就没有啦，还不是你哥是高级经理？”

他挂上了电话，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推开公司大办公的门，里面一片繁忙。

公司的职员们排队等着仅有的那几部固定座机电话，心急如焚。有的等不住了，连忙掏出自己兜里的手机，先跟老客户聊家常。刚从街上和社区回来的职员忙着整理客户资料，准备收款工作。杨富财缩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趴在桌子上，低头抄电话。

“富财，宋部长叫你呢！”

杨富财抬头看见宋德福乐呵呵地走近，赶紧将自己的笔记本合上，仰起头，客气地问：“宋经理，宋部长找我有什么事？”

他担心宋部长会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会漏了风声？

“到她办公室就知道啦！她让我叫你去，应该是好事吧？”

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摸着那个金色的徽章。

杨富财赶紧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将它们一古脑地塞进自己的黑色皮包里，然后，站起来，面带勉强的笑容，朝宋德福点点头，径直奔向宋部长的办公室。

看着门口上的镀金匾牌，杨富财的心跳得很快，他不知道宋部长会说什么，难道今天晚上她还要？

他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两眼看看四周没有人，举起手，用手指节轻轻地敲起门来。

“进来！”

他闻声拧开了门锁，动作迟缓地推开门，看个究竟。

宋部长换了一身笔挺的女式西装，领口里面的衬衣打了一个花结，头发光滑亮丽，两只手放在办公桌上，低头，在写东西。

杨富财见宋部长没有热情接待他的意思，沉下了脸，没有吭声儿，默默地坐在她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

“怎么不说话啦？”

她头也不抬，手也不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