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担心宫中淫乱,却担心太子淫乱,从某种角度上说得过去,但是从某种角度上说来又似乎很奇怪。
雨停后,大部队有条不紊的回宫。西楼坐在摇晃不定的马上无事,将其中的缘由想了许久没想通,但是却又无法忽略其中的怪异的感觉――难道是因为问题扯到了他身上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染的事还是令他很在意。能够在药里都手脚的随行人员其实没有几个,但是下毒这种事不见得非要自己下手,在人多手杂的太医院和神殿厨房里想借刀杀人并不是很难,把眼光局限在他们身上不见得能够得到结果,但多少会有线索。
但是经过这些,西楼明白太医院里也不是个平静的地方,虽然他只是一个纯粹为学医而来的学生,但是凡事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
回来没几天,西楼照旧在太医院里学习,有医正的弟子拿着药说忙希望西楼能帮忙抓药,西楼问清楚是给宫里妃子的药,以妃子的药不因该由他这样的人随便抓为由拒绝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当天,宫里传来了死讯――那位本就传说是疯了的德懿贵妃因为发疯从自己宫中的楼上摔下,当场死亡。而追究起来,这位本因该病情稳定的贵妃之所以会跑到高楼上去,是因为喝了太医院当天送来的汤药后没多久就变得疯癫起来,力气惊人的挣开侍女跑出屋外,掀翻了庭院里的石桌,一路疯到看景的望月楼,爬上屋顶,然后在皇帝赶到现场的时候不慎摔下来,身亡。
病情已经稳定的人突然发疯,皇帝相信了,妃子的家人也不会相信。何况还有太医推测说给贵妃吃的药,很可能是对德懿贵妃这样精神本就不稳定的人影响却是巨大的,使病情加重,甚至发狂,却并不会对普通人产生太大的影响的药。在这种说法的影响下,人们深信是有人在贵妃的药里动了手脚。谣言还有个别人的别有用心令这件本来不太大的事情变成不管怎么样都要调查出一个究竟,拿几个人顶罪才能了事的风波。于是没有尽到职责的宫女们,治理的太医还有太医院里的相关人员都受到了追查。
动手脚的机会并不多。
皇宫里的惯例做法是――太医看病下方子,由他手下的学生抓药熬好,送到妃子宫门口,再由宫里的女官们将药领进去呈送给妃子使用。用前当然是需要进过宫女“品尝”试毒的。药方没有问题,太医院药库的出药纪录也没有错。宫女们都哭着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最后问题就出在了取药、熬药还有送药的人身上。
既然从宫里的女官们身上查不出什么来,就只有查主治太医和他的学生了。盘查时那个学生战战兢兢的说出了“实情”――他当时有事又想偷懒,抓药熬药他都拜托了别人去做,只是由他送到皇宫里而已。而这个抓药熬药的人,就是西楼。
当西楼听到贵妃死亡的消息的时候,就感到事情不对头了。所以看到成群的卫兵闯进太医院的时候,他并不惊慌。
这是一个阴谋,他在不知不觉间被人设计了――作为间接设计太子的棋子。
不满太子一族所出的妃子流产,本就被人怀疑是太子所为,而现在,曾经是太子文书官和娈宠的人又被怀疑是下毒的凶手,妃子的家族――州家和太子的矛盾大概就要变得不可调和了。
州家是苍朝有名的望族,族中有三代元老的太傅,虽然已经不太问事,影响却还在,一位丞相,正是礼部大臣雅的岳父;几位侍中也都是各部门握有一定实力的人员。这样的家族,皇帝也不会轻易的得罪他们。可以说,和这一族的关系闹僵,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因为血统的原因,州族从头到尾都不支持平民出身的太子来继承大统,和太子党的关系本就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不过现在西楼要担心的是,是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当然不曾为贵妃抓过药熬过汤,但是对方既然有胆子把他抖出来,必然是做好了准备,想要到药库取证很可能是做无用功,灶房里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你在熬什么药……
只有找对方的漏洞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只是,有没有那个机会呢?西楼跟着卫兵走在内苑空旷的道路上,寻思着自救的方法。
不远处巍峨的宫殿默然耸立,到处露着黑黝黝的窗户,仿佛张大了的嘴,想努力的吞咽前方的空间里一切的东西。
古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他进入还是最大的侯门――帝王家?所以这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免就能够免得了。
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方法。
时候到了,他一定要离开这个吃人的华丽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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