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怀疑他是谁,真可笑,谁都没有发现,他这样一个最陌生的人却在怀疑他是谁。看来,信息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想起那双过分锐利的蓝黑色的眼睛,西楼就感到烦躁不安――太子总是在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仿佛想把他看穿一般的打量。虽然打量他的人很多,但是却只有他的打量让人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这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的他成为了那比被雷劈到几率还小的“幸运儿”,他自己也不清楚。
“西楼”这个人的记忆是清楚的,可是清楚的只有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件”,而不存在所谓的感情,就像看过的一场不高明的艺术电影,浮光掠影,谢幕时剩下的只是人去楼空,一地垃圾,连一句感慨就不曾留下。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属于自己的记忆,所以可以分辨“他”和这个身体的过去的不容。如果只是梦,不会有这样明晰的分别,梦是模糊不清的;可是如果不是梦,这一切又未免太过荒唐,荒唐到,这只能是一个梦。
他是不是“西楼”?西楼自己也无法回答。所以在心底,底气其实并不充足,还是在担忧,在恐惧。借尸还魂,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骇人听闻的异象,被人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结果可能最好的二十一世纪,也不外是送到精神病院或是进研究所两种结果。其他的地方,就不要想结果了。
在醒来的那一刹那,或者在醒来以前,他就明白了这里是一个认为人死了灵魂会化为风消失的国家,只有妖魔才会钻到已经死去了的尸体里――这样的东西是要被火烧死,或者是水刑,绑了拿去喂鱼,甚至,还有可能是凌迟――人们相信灵魂借身体才能存在,身体如果被分为很多分,那么灵魂也会随之分为许多分,消散,即使是邪恶的妖魔也不例外。
就算是做梦,也绝对不要死得那样难看。
所以在太子问他是谁的时候,心里大大的跳漏了一拍,所以说了许多示弱怨恨的话,虽然成功的让他离开了,可是下一次呢?
趁早离开这里当然是个好办法,但是一个没有谋生本事不能自保的人离开了这里,也一样无法生存下去。况且,开始了事,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就放弃。
再等等吧,再努力一点,学完这里医学的课程,就可以离开了。
最多只需要忍耐一年。到时候,应该是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苍河,河水反射着灿烂的阳光,水光粼粼;河岸两旁的枯草在微风中荡漾一波一波金黄的浪花,几只河鸟在晨曦中飞出草丛,唧唧喳喳的飞远。
碧落拿着一只比针大不了多少的东西,发呆。
“碧落,那是什么?”西兰醒过来,见到豆包头难得的安静,奇怪的问。
“我想要这个东西。”碧落突兀的回答。
“你不是拿着吗?”西兰皱眉坐起来,发现身上竟然盖着一床棉被,也不知道碧落是打那里弄来的。
“这东西叫乾坤匙,这是‘乾’,用来打开‘坤’。我要的是另一件。有了这两件东西,加上从圣女那里拿来的天地印,我就能打开那地宫了。”豆包头转过头来,眼里放着奇异的光。这东西是她昨天路过詹士府时“顺手”拿来的,现在她决定连这东西的另一半也要弄到手了。
但是西兰早习惯她这样的突发其想,也不打算说她,只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打开地宫又想做什么?”不可能是要那里的宝藏吧?钱对他们来说,已经并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不知道。我忘记了。”碧落耸耸肩,看着河面的目光却是坚定的:“但是我一看就觉得,我认得这东西,也知道它的作用。那地宫里,也一定有我想知道的东西。兰,帮我吧,反正你也很闲很无聊,也很讨厌那个太子不是吗?那东西一定在他那里。”她回头看着西兰说道,不是请求,但也不是命令,而是诱惑――那张可爱的小小的脸上,此刻闪耀着一种幻惑人心的光芒,让看到的人即使是明知道危险,还是要忍不住点头。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催眠之术。
西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将眼光从她脸上移开,道:“我无所谓。”
“只要不伤及你的家人是不是?好的!”豆包头恢复了孩子样,开心的跳起来,抱住了西兰:“谢谢你,兰。”
西兰将她从身上拔下,扔在一边,转身就走,不理会碧落的大呼小叫。
乾坤印,皇帝的信物,只传给下一任的皇帝,拿到这东西的皇子,就算是获得了皇帝认可的继承人,相当于玉玺一样的东西,竟然被她偷来了,说顺手实在是很牵强。
至于天地印,更是黑白两教的圣物,相当于如来舍利耶稣裹尸布之类的东西,在被她无意中看到后也使尽手段拿了来。
碧落这个“孩子”,其实西兰从来没有弄明白过。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世上,谁又明白得了谁?
*
虽然被命令不许出去,但还是可以在太子府里转转的,午饭后,被派来照料西楼的侍女好心的提醒了西楼这个消息,于是西楼在百无聊赖中,开始在侍女的带领下观光太子府。
这里很大,很华丽,也很陈旧。西楼对太子府的感觉总是好不起来。转了一圈,竟然来到了校场,较场很大,南边是练功房,器具齐全,刀抢剑自然不少,其他健身器具竟然也有,虽然不大叫得出名字,但是做什么用还是看得出来,不去看那些刀剑,这里更像是健身房。虽然是锻炼身体的好地方,但是西楼很郁闷的没有用这些器具来挥洒汗水的兴趣――他起来以后才发现,他右手手腕的肌肉在那场放烟火的混乱中莫名的被扭伤了。当然他不会相信这样的借口――那有人扭到手的时候,连头也擦破了的?这样的受伤方法,可是高难度啊。
分明是有人将他拉起又狠狠扔到了地上造成的。只不知道这人,是谁?
但是这样也能扭到手,这身体是纸折的吗?
西楼一一看过那些器具,问那些侍女们这些东西的作用过干瘾,直到他看到了放在刀剑架最旁边的一条牛皮绳子还有鸟毛做的毽子。
西楼拿了毽子来踢,因为这个不用手,侍女们也很乐意喂他,可是身体的协调程度根本不能和以前的比,不是接不到就是顶多踢三个就落下来,弄得那两个侍女笑个不停。
西楼挫败的决定跳绳,三个人轮流晃动绳子,轮流跳。这就很容易了,虽然经常因为力有不逮而踩到绳子,但是至少不会跳两下就停下来。
侍女起先还不敢,但渐渐见西楼跳,也心动,欣然应了西楼的提议,同西楼轮流着跳。
也许是运动的缘故,也可能是第一次如此轻松的和人交流,西楼觉得心境第一次开阔起来,那些烦恼计较都在一上一下的跳跃中被远远抛开,心里轻轻松松的。快乐,其实就是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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