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挂着的铃铛被微风吹的泠泠作响，窗外是季节上的春天气候上的冬天。自窗户照到房间里来的阳光一点温度都没有。阳光虽然灿烂，也依旧是萧索一片。而在这样的时候，泡上一杯好茶慢慢品尝，暖手暖心，自是美事一桩。碧落端起莹白的瓷杯，舒舒服服的抿上一口，只觉得那碧绿也跟着沁入心田，内心一片舒坦。

西兰推开门走进来，只觉得碧落所在地方刺眼。总爱坐在早晨的阳光中，不能不说是一种偏执。

“处理好家里的事了？你还真是顾家啊。”碧落笑问道。

“那小鬼呢？”西兰算是默认的了碧落的话，反问道。

“托你的福，学习去了，现在可真是安静啊。”碧落一脸陶醉的模样。你不是比他更吵？西兰有点鄙夷的看着碧落，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问道：“审判进行得怎么样了？”

“怎么说呢？简直像一场闹剧，或者说，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像样的审判了？”碧落难得如此干脆的感叹：“啊，我自己都糊涂了。”

“那就说结果。”西兰却是从来都干脆得很。

“结果.......还没出来，目前最新的消息是你弟弟和那个和尚已经让那个圣者跳脚了。他们串通起来，把刺杀皇帝以及劫走他的事都算到他头上了。不过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到底是谁暗算太子的问题了。”

“他们在讨论这个？现在？”

“没有！”碧落叹口气摇摇头，惋惜的说道：“他们完全没有讨论这个问题，真实没有素质。现在他们讨论的是那个和尚和你弟弟的话是否属实的问题。”

“十三.......出庭了？”

“十三是谁？”碧落愣了。

“我弟弟。”西兰解释道。

“哦！你担心他？”碧落又露出一副要卖关子的兴奋表情。

“要是他失败了，弄出来也容易得很。”西兰满不在乎的否定了碧落的说法，仿佛把西楼弄出来就跟弄出御膳厨房里的一只鸡一样容易。

“现在把他弄到别的地方去躲起来，不是比管太子的事更加容易？”碧落不解：“我倒不明白了，做什么花这么大力气满足他的要求？你是不是太迁就他了？”碧落奚落般的嘀咕道。

沉默了一会，“你觉得你自由吗？”西兰这样问道。

“那当然，谁能管得住我啊？我当然是自由的。”碧落开心的答道。

“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差不多吧。你不也一样？有什么好问的？”碧落摇摇头，一脸怀疑的问道。

西兰摇摇头：“我幼时可没有这么幸运。所以我很容易丧失自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做对不对。我会和你继续经营着夜鬼，除去责任的问题，也不过因为没有事做，可以打发时间罢了。没有选择的选择。但是十三和我不同，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我希望他一直这样生活，而不去背负负担和阴影。”

“万一他那天他发现自己错了怎么办？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啊。”碧落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我会把握好的。”西兰微笑着，自信满满。

“过分宠溺的家伙，迟早要吃苦头的。”碧落冷淡的拿起杯子喝茶，语气仿佛飘在空气里一样没有质感。

“不过，我倒是比较担心那个和尚，你说你只是给他下了一定要向圣者报仇的暗示？你就不怕处什么意外？”碧落出了会神，把话题拉回了公审。

“就是怕出意外才这样做，自主的意识总是比强加的灵活。”西兰颇有自信的说道。

叩门声响起：“回二位主人，三方公审的消息。”――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说你是灵惠法师，但你可知道，灵惠法师在半年前离开寺院去北方的途中已经病逝了。”圣者笑道。

“什么？”灵惠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已经是死人了？那他现在到底算什么？

“你不知道吧？这是一件很令人遗憾的事。灵惠法师是一位道德高尚的高僧，在我教众中威望极高。唉!虽然不致道太子殿下的文书官自那里找来这样和太子殿下相似的人，但不是只要剃了头就能成为高僧的。你说是不是啊？法师？”

灵惠呆呆的看着圣者，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传西楼！”蓝芗看一眼圣者，下了命令。西楼慢吞吞的走上诉讼台，看了太子一眼，在蓝芗的问讯下，说了早就计划好的台词。不外是：一，他是被圣者绑架才失踪的；二，圣者要他栽赃太子的说辞：他知道太子的确有杀父的行为，事发后他害怕被牵连所以逃跑，但是被教会发现了，于是圣者收留他，要他在今天佐证。

至于刺杀皇帝栽赃太子的阴谋，有灵惠的证言就已经足够了。

西楼的出现，多少令清流有些意外，或者说是惊喜。但若只是空口无凭，只怕反而会让他陷入困境。那么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你有证据证明你们说的话吗？”蓝芗问道，这才是关键啊。如果说前面他所耍的花招，勉强能够证明太子无罪的话，那么现在要证明圣者有罪，就必须要有实质性的证据了。

如果说灵惠的事已经让他头大如斗的话，那么现在西楼这一笔栽赃则让他肝火上升――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又被人以其之道还施彼身，他就满腹的怒火无处宣泄。但是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是啊，你说你被我抓走了，可要拿出实际的证据来。而且，你怎么逃出来的，还是个问题呢？你以为寺院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出的？而且还能遇到逃跑中的寺院僧侣？况且，还是在半年前就已经离开寺院，并且死在旅途途中的僧侣？”圣者微笑着尖锐的问道。

“我能逃出来，一来是因为我一开始就答应殿下您要合作了，你对我放松了警惕。二来，是因为我在你囚禁我暗室里发现了地道。”西楼面不改色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否认，所以，我在逃走前在密室的床上刻下了字。只要看看地道和刻在床上的字是不是真的存在，就可以确认我所说的真伪了吧？”

“说得好听，你何苦答应我？既然答应了，那等我拿你出来做证时在反咬我一口，不是更有证明力？何必费神费力逃出来。”圣者也不是傻子，这样明显的破绽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因为，堂堂圣者拿我家人的安全威胁我。为了家人，我不得不答应你。不过我也明白，一旦我没有了用处，很快就会被灭口以绝后患，何况我还得罪过你，更是会死无葬身之地。为此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西楼貌似激愤的冷冷一笑，道：“发现地道后，我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出去了一趟，在街上找了个人给家里的人送了信，让他们偷偷先躲起来。然后在回去的时候，我遇到了受伤后躲在那个房间里躲避黑殿搜索的灵惠法师，于是我救他进了地道。商议后我们决定一起去找刑部尚书大人。这就我所知道的事情的经过。至于灵惠法师去世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圣者只手遮天，要假造一个人已经死去了，也不难。”西楼平静的诉说，让看到他的人都感到了一种处于平静中的愤怒，几乎没有人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话了。

“没想到圣者也会做威胁别人的事啊？也不怕天谴？”

“他连栽赃灭口的事都敢做，威胁算什么啊？至于天谴么？他未必有信仰吧？”四周响起了小小的议论的声音，这些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到，刚好大多数人能够听到。黑殿和白殿斗争许多年，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事，底下的人还是很喜欢做的。

圣者坐不住了：“他在说谎！这是栽赃！随便那里找来个光头，就说自己是寺院里的僧侣！信口胡编！大家可不要被这两个骗子骗了！”

“原来，在你的计划中，我早在半年前就死了！难怪你刚开始会留着我不杀，因为你根本就不担心有人相信我说的话！只是后来事态改变了，才想要杀我对吧？”西楼出现后就一直很沉默的灵惠突然说打断了圣者的话，大声问道。

“安静！请保持法庭的肃静。”蓝芗终于找了个可以出声的突破口提醒道。圣者仗着权位比他高随便发话已经让他很不爽了。那僧人会意，向审判官道：“审判官，贫僧有话要说。”

“你说。”

“是。关于圣者说的，我早在半年前以死之事，贫僧需要澄清。贫僧在黑殿中位置并不低，那时候为了避开众人耳目进行实验，贫僧的确和寺院中人说过要去外地修行一段时间。但是，贫僧也害怕手术后，将没有再认得我，所以早就做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