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到达太子府的药房的时辰，正是一天中阳光最温暖宜人的时候。西楼趴在窗户前的木桌上，把书盖在脸上打盹。叶老走上前想给这越来越懒的小子一拳头，不想西楼却在他抬脚进门的时候伸手拿下书，坐起来看向他：“师傅，您来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算计失败，叶老颇不爽快的嗯了声，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御医院每年春季都会对学生进行考核，通过了考核才能继续下来的学习。做为我的学生，虽然现在没有编在太医院里，但是你也得照样要考试。”
西楼狐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叶老：“考试的时间？”
“本月底。没问题吧。”叶老说。
果然！西楼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般，继续他的问题：“考试范围？”
“当然是今年太医院教的课程。”叶老似乎更觉得没趣了，西楼永远都是无趣得很的。
要去找太医院的弟子了。西楼下了判断。因为叶老所谓教他的东西，就是要他不停的看书，还有记住药草的样子，味道，作用，基本上完全和太医院的教学脱节，他根本不知道那边要考什么。
“没其他的事了？”西楼问，没有事的话，他就准备离开了。
“刚才那是顺便跟你提一下的。重要的事还在后头。”叶老仿佛挤不痛快的牙膏，慢吞吞的一点一点说。
西楼看着他。
“你还记得太子本身带着毒，每个月要发作一次的事吧？”
“他又什么不对吗？”提到太子，西楼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他的毒快要发作了。还有十天。”叶老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西楼冷下脸来。
“当然有关系，太子巡国我不能跟去，你得代替我的位子治疗他。”叶老叹息道，提到这个问题，他也是头疼的。
“不是找个人干那事就好了？”西楼狐疑起来。虽然早料到巡国自己得去，但是这种理由也太荒谬了。
“那有那么好的事？事实上，每月一次的发作，较真正的药力而言，不过只能算是幅作用罢了。他中的不是一种毒，而是两种。”
“互相制约的两种？”西楼猜测。
叶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先是这种每月发作一次的毒，然后是为了压制这种毒而用以毒攻毒的方式下了另一种毒。第二种毒的确是有压制前一种毒的效果，但是这种毒的效果很强，经过一段时间后就会超过另一种的药性，进而危害身体了。所以在这种毒完全制约前有种毒前，又需要压制这种毒的药性，但是又不能过分压制，因为后一种依然还存在。总之，就是要时刻控制两种毒以便两种药性达到均衡。”叶老解释道。
“不仅前一种毒您无法完全解除，连后一种也不能，所以只能让它们相互制约吗？”西楼问道。
叶老叹息道：“是的。我没有办法。”
“那为什么您现在要告诉我这个？”西楼问道。
“因为太子巡国的时间很长，但遗憾的是我不能跟去。所以只有让你代替我。说到底，现在我只有你一个弟子。换做其他人，我也不大放心。我知道你不大愿意，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面对的好。再说，我觉得你出去走一遭，对于锻炼你的心性来说，很有必要。”叶老说。
“……我知道了。我并没有不愿意。只是，师傅为什么不告诉药御医呢？”西楼沉默了一下，如是说道。
“说来话长，就不要提了。我来告诉你方法吧。”叶老叹息着，并不愿意提这事。
那可以长话短说啊。大概又是一笔烂帐，既然叶老不愿意提，西楼也就不问了。
说起来，也没什么太难的事，不过是如何配药，什么时候吃之类需要仔细的细节罢了，虽然配方中有很多是有毒性的药物，需要特别小心，但是这种事给一个小心些的侍女也做得好。之所以要交给他来做，一来是因为此事关系到太子的安全，二来，是因为信任他了吗？西楼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微微的诧异了下，就把它放到一边去了。
然后就是在叶老的照看下依照药方配药把药煎好。药刚烧好事差不多是午饭时间，西楼正打算叫个侍女，就有侍女来见，说太子请西文书官和叶老先生过去吃饭。叶老自然是让西楼端了药，十分乐意的去了。
饭局设在书房里，西楼和叶老到达的时候，太子还在和远讨论什么。西楼就很纳闷，在他印象中太子似乎是没有什么事才对啊，为什么他这么忙？似乎是方天明来了消息，他们在青城的事遇到了点麻烦，当地的豪族和政府频繁的为难他们，工地上的工人也在他们的挑唆下频繁的闹事，不服管制。对这个清流似乎有点不耐烦，道：“告诉他们，我给他们那么多钱，不是为了听他们跟我发这种牢骚的。自己看着办。”
远道：“我觉得他们说这样的话，也许还有其他的意思。”毕竟那几个人都是混得久了的老江湖了，不可能连这样的事都弄不好。
清流奇道：“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连当地的豪族和政府都参与到这事来，那应该是他们几个权力分配不平，意见不合导致的结果吧。毕竟他们带去，是皇家的正规许可。”远猜测。
“窝里斗吗？”清流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方天明是地道的商人，其他几人却是世代的皇家工匠和手艺人，以及皇家作坊的管理人员，本来就是互看不顺眼的几种人，意见不统一也不是怪事。而说到利用官府这一点的话，方天明的确很难斗过出身官府的那些人。“那就提醒他们，听方天明的。告诉方天明，不管怎么样，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还有，关于今年户部的执行令，很多人抱怨，是不是……”
“那个就不要提了。”清流挥挥手，抬头看到了进屋的叶老和西楼，以及西楼手上端的盘子……
西楼看到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