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西楼问,他决定换一个问题。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没有什么秘密性可言,可那是对他而言。太子为和要把这些秘密告诉他?
“你不是想知道吗?”太子反问。
西楼哑然。他的确想知道,虽然这些消息,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今天是忌日?”放下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就出来了――如果没有流民暴动的事,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东会郡了。
“起先我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来祭拜。”太子回答得莫名其妙。
西楼不解的看着太子:“为什么?”
“因为我娘在很早以前就说过,她若死了,我就该在她生日那天来,带上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到她坟前好好的庆祝。庆祝她曾来到过这世上,庆祝她生的幸运,而不是在忌日来,悼念死的悲痛。只有如此,方才不枉她来了人世一趟。”清流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叹息。
只庆祝生的幸运,而不悼念死的哀痛......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西楼怔怔的回味着清流的话,不由得对那位传说中的女子产生了神往之意。
含着金汤匙出世,却在一生应该是最显耀最幸福的时候失去了一切,在被自己将来应该最亲近的人埋葬时又逃过一劫,最后却还是生下了仇人的孩子,并将这个孩子送上了皇储之位,大苍人浓墨重彩描绘的这个女子,有如此开阔的人生观,用这样豁达的观点去看待生和死,该有怎么样的传奇人生?她又是怎么死的?
“我娘认为,人死了,就应该在清山绿水中,尘归尘,土归土,而不是在阴暗的巢穴中,伴随无用的器物成为一具腐朽的干尸,在未来的某一天遭受盗墓贼的侮辱。”清流顿了顿,道:“也许,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微微笑着,只是西楼觉得,他这样的笑,比哭还难看。
这一刻,西楼突然仿佛有些,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他的母亲经常提到死亡的问题,就说明,她们经常面对死亡的问题,这对谁来说,都算不上是件幸运的事。
可是他依然笑得出来。
西楼觉得心里有些堵了。他为什么要知道这写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呢?他果然不该太八卦。
好奇杀死猫,绝对是经典之言。
可是,若非有足够的信息,他又要如何去判断形式,做出选择呢?
人生真是矛盾啊。
清流的笑容慢慢收了,慢慢说道:“我娘常说,她不指望我将来能为将为相,只求我一生能够平平安安,但是相对于她的想法,更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去参军,回到京城,做了太子。我是不是太过于注重自我的感觉而忽略了她的想法了?”
“你后悔吗?”
“后悔有用吗?”太子摇摇头,给出了最简单的回答。“何况,如今,我也得面对我自己所肩负的责任。这个国家,已经不能继续容忍贵族们为了争夺皇位而继续内斗了。”
“再说,”清流叹了口气:“只差一步就站在最高处的我,没有理由不会期望最高处的风景。”哪怕,看到了也许也只是让他失望而已。
有的路,只能向前,无法后退,也不愿意后退。
“没有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人之常情,何况殿下已经是皇储。”西楼轻轻说道。
清流凝视着西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似乎变成一句叹息,出口的话也变了:“西楼,你,将来你那天若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对你而言没有危险了,想离开的话,就走吧。”
这话,清流是花了很大力气说出来的。其实他更想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可是西楼听来,也许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知道了。”西楼说。他早就该明白,他不该对这个人有什么期望,也根本没有期望。所以西楼既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开心,只微微对太子竟然知道他的想法,有些吃惊。
“走吧。”太子似乎失望的转身。
“大地春如海......”离开前,西楼会头看了看那片花海,再看看太子的背影,说道。
“什么?”太子问。
“没有.......”西楼的话象是一口出不完的气,消散在春风中。
远处,山坡上的花潮如海,迎风摇曳。
――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仗剑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