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要去那里？”他追着背对他往前走的女子，却怎么都追不上女子看似缓慢的脚步。

“我要离开了。”女人转过身，对他微微一笑，如一泓秋水，明澈艳丽却带哀伤。

“离开？为什么？”他依旧跑着，却似乎一点也没有离站这不动的女子近一些。

“因为，人在这世上，终究是孤独的，没人能永远、一直都陪伴你…………”

“母亲？”他疑惑。

“所以你要记着，你在在这世上遇到的每一个人，不论是谁，什么时候遇到的，最终都会离开你，我也不例外……没人……”随着她的说话，他眼前闪过许多来过了又离开了的人的面孔，疑惑间，这些人同女子一起转身，飘然远去。

“等等！”他回神，伸手想要抓住那些远去的身影，却突然被水和波涛包围……下一刻，他猛然睁开眼，惊醒。

睁眼，是明媚的阳光。微风吹落枝桠上的花朵，正好砸在躺下树下的人脸上。西楼自明媚的阳光里走到树荫下，带来的却是不愉快的消息：“殿下，您醒了？正好吃药。”

接过药丸吞下，清流笑道：“其他的药若是也做成药丸就好了。”

西楼自然知道他说的其他药指的是什么药，“那药只能趁热快吃，做成药丸就失去药性了。”否则他也没必要跟着他了。

“我知道。”清流干笑。

“您现在觉得好些没？”

“……常常做梦……”太子说。

“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我会加几味药。”西楼垂下眼翦，不看太子。若非他，太子也不会有是被砸到头又是小腿骨折的，连带的，行程也受到了影响。这小小内疚，他并不想让对方知道，不论对方怎么想。

清流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只是把染从京城叫了来，代替他出席一些必要出席的场合，他自己则在青城外一处别墅中修养。

至于巡国的行程，则因为东逃的叛军与沿海城市开波的暴动合成了一股，巡国自然也就成不了行，停滞在青城了。

大苍的历史上，苍历1109年注定了是不安定的一年，大苍的第五十七任太子选择在这一年里出巡，也就注定了麻烦不断。

不过有时候，麻烦也可以带来好处。比如先下兵变导致行程受阻正好掩盖他受伤的事。巡国时受伤而且是骨折，就算不至于因此丢掉太子的宝座，也是足以让人拿去当笑话的了。

只是这好处有现得很――不管怎么说，连续不断的兵变对统治者而言都并非好事，对民众更绝对是灾难。

“抬起腿……动一动……”虽然是康复期间，不能下地行动，更不能负重，但若是完全不活动的话，等太子的骨头完全长好的时候，他想正常行动也会很困难，因为肌肉会因为缺少活动而萎缩，关节也会迟钝。所以西楼会看着太子进行适度的活动――不看着的话，很难保证他不会做过度。这也怪西楼当初给太子做骨折内固定手术手术时提出的用钢板来固定骨头的方法给了叶药太大的震惊，以至此人多次说起内固定手术的好处，连带的让太子对自己可以提早行走有了过分的自信心，完全忽略从受伤到现在，其实才过了十多天的时间而已。

于是太子一只脚站着，在适度的范围内抬着他的右腿做伸曲活动。

碧瑶提着一篮子的梅子走进这院子，看到太子便笑了：“殿下在活动呢。”

太子尴尬笑笑：“有事？”顺便坐下，丢脸的事就不要被太多人看到为好。

“今年最早的一行梅子，我摘的，送来殿下尝尝。”碧瑶说这把东西递给红蓼，红蓼忙接过来，让人给她看座。

他们住的别墅就是碧瑶家的，而且，大家也都知道，碧瑶其实是太子殿下的侄女。他有这么大的侄女，到是出了西楼的意外。

“这么早就有梅子了？”

“所以说是最早的一行啊。这可是自近百颗树上摘下来的，每颗都是今年的第一颗。”碧瑶柔柔一笑。

“那真是难为你了。”太子说。

“那里，替叔叔做这点事，碧瑶还是可以的，只是……碧瑶求叔叔的，可比这难多了。”碧瑶低下头，说道。

“什么事？”太子问。碧瑶既然叫他叔叔，他就不好敷衍了。

“叔叔可知道玉人阁的雪？”迟疑了好一会，碧瑶才咬着嘴唇问。

“……你认识她？”提到这个给许多人下套的女人，太子心里头还是佩服的。一个舞女能把那么多大人物弄得团团转，实在是不简单。不过看在她救了元四――也就是碧瑶的父亲他的表哥的份上，加上又脱离了神庙控制，清流也就不太打算对这个女人计较太多。当然，如果能抓到她，也不错――也许能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就是父亲十年前收养的养女啊！而且，十年前元家那场大火，也都是因为她！是她报信引来贼人的啊！”提到十年前的事情，这位柔弱的女子不禁悲从中来：“若非如此，我就不会家破人亡，父亲失散十年才和我重逢，母亲也被迫带着我逃到青城了。”

提到十年前那场火，清流神色为不可查的变了变，道：“你父亲说过了，那和她没关系。”

“父亲当然这么认为。”碧瑶露出了哀怨的神情，这个女子，大概就是恨着某个人的时候，也是不会有扭曲的表情的：“因为他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可是我却不会弄错，至少，前几天，我的母亲是真的遇到了她的袭击，差点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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