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秘密的人总是会害怕秘密被发现,比如胡阳尧自己,就常常防备着外人察觉小孽的特异以及他自己的灵力。
被同是灵术师的人发现也就罢了,虽然他嫌恶但毕竟是同类,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但如果是普通人发现了他的秘密呢?胡阳尧从来都戒备着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而他现在在莫晴眼中应该就是一个普通人,发现了她异能的普通人,可能会将此事当作轶闻声张出去的普通人。
胡阳尧等待着莫晴的反应,是惊慌失措还是反过来威胁他?
莫晴看了他一眼,眼中平静无波,仿佛他刚才不是戳穿了一个秘密,而只是道了一声寒暄。
“喂,我是说你的左手,复制和存储的功能。”胡阳尧把话说得更透彻,一点误解的余地都不留。
“我知道。”莫晴终于开口,和表情一样死气的声音,说着完全不在胡阳尧预估范围内的回应。
胡阳尧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一点点慌乱,但最终看到的只有自己的气急败坏。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胡阳尧问。
莫晴似乎思索了片刻,或者实际是发呆了片刻,再次开口,“随便吧。”
*
事实上,胡阳尧当然不可能把异能之事到处说,因为他本身也有类似的秘密,他不可能为了一时的痛快而把自己也陷入险境。
——于是,更加憋屈。
自打见到那个姓任的女人后他就一直诸事不顺。
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呢?胡阳尧琢磨,对于鬼神,他信一半多一点,鬼那一半全信,但神他尚且只信了一点点。
基于闲着也是抓心挠肝,胡阳尧找了最近的一间庙——别问他是什么庙,他就记住了地址,转头便忘了名字——晃了进去。
庙里庙外人来人往,就像是公园,好吧,其实本来就差不多。胡阳尧走到主殿,在最大的一尊不知道是什么的雕像前,居然看到了莫晴。
胡阳尧迟疑了一下,顿住脚步,没有再走过去。
莫晴大概没有注意到胡阳尧的来到,或者即使注意到了她也不会搭理,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雕像前,仰头看着那雕像,没有跪拜没有求签没有嘴上念念有词,就那么静静地仰望,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来她是来求什么还是仅仅来看雕像了。
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有一家几口,有三五好友,嬉笑打闹中求签许愿,并不全然相信会有神灵保佑,但心中又暗自期待会运势大好。
以后遇到了糟心事会说:“我早就知道人只能靠自己,求神拜佛是没有用的。”
如果遇到了幸运事则可以喜滋滋地对旁人推荐:“那庙真的挺灵,下次再去拜拜。”
求神求佛,终究求的不过是一份心安自在。
半响,莫晴低下了头了,又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转身,向主殿外走去,中途终于看到了胡阳尧,视线略微一顿,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胡阳尧看着她走远,视线移回到雕像上,他还是不知道这是哪尊大神,也无意去探究,但莫晴之前长久的注视倒是让他对这这尊大神有了点信心。
或许真的会灵验吧,去去他最近的晦气。
胡阳尧走到莫晴刚才站的位置,稍稍偏离了雕像的正面,并不是虔诚祈愿的角度,也游离在人群之外。
、校规很宽容
胡阳尧模仿着莫晴刚才仰头的角度,试图找出莫晴专注注视的焦点,但只看到铜黄色的雕像脸无波无澜,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倒一箩筐石子下去也未见得能激起明显的浪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绝对的公平也许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彻底的冷漠……
靠,想什么呢。胡阳尧自我鄙视,他是来拜拜试图转运的,这尊雕像大神要是太公正哪里还会保佑他一二。所以,贿赂一下吧。
胡阳尧摸遍周身所有口袋,紧巴巴地掏出最后一点零钱,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想花一个小时走路回校,于是又拿回了公交车钱,把其余的都上供给了不知道名字的雕像大神。
让我揍趴下聂循调一次吧。胡阳尧许愿。
“十年内是肯定没指望的。”小孽诚实说道,“十年后也要看有没有奇迹发生,你还是许点实际的愿望吧,以免平白浪费你本就惨淡的生活费。”
……那就别再我遇到更多灵术师了。胡阳尧修改愿望,然后补充:异能者也不要再遇到了。
“力量会呼唤力量,没有哪个灵术师能脱离灵术界,”小孽说,“即使你以普通人的方式生活,即使以前你一直都没有遇到过灵术师,但一旦开始遇见了,命运的轮轨就会不断运转下去。这是必然。”
……希望以后去找茬都能有公费报销。胡阳尧再改愿望,一边忧心:这改了又改的,不会原本灵的都不灵了吧?不不不,大神该是淡漠的,于是就该是有耐心的,不会计较小人物的出尔反尔。嗯,一定就是这样。
*
艳丽的阳光倾泻而下,清风阵阵不歇,抚着草叶树梢摇晃不休,枯败的树叶落在地上,一团一团的小水坑中偶尔一些气泡破碎震出圈圈涟漪。
不愁吃喝的圆滚滚的小鸟在地上跳来跳去,不怕人,但每当人快一脚踩到它们时它们却会先一步振翅飞走,也不飞远,就移动了几米,又落到地上,继续跳来跳去,时不时埋头在地上啄点什么。
在蜕励大学宿舍区和教学区之间有一条被命名为林荫道的小路,每当昼夜交替的时候,就能听见叽叽喳喳的群鸟交谈声,清晨从树上飞出来的或者傍晚飞回树上的雀鸟成群结队,其不可计的数量让人着实忧心它们的食物到底从哪里来。再看到它们那一个比一个更圆润的身材,也不妨再顺便忧心一下作为住校生自己的食物保障。
“抓几只来烤吧?”某天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