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岚道:“跟你聊了这许久,却仍不知你贵姓,真是惭愧。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小辈也好铭记于心,以后江湖行走时也不会被人耻笑了。”
“我本姓陈名通宇,奈何江湖中人只讲名号最忌叫人姓名,我本来姓名却少有人知了,因我这扫云棍威名太盛,凡是用棍术闯天下的这一辈人才中,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因此江湖上叫我‘棍神’,真是惭愧,我至今仍参透不出这扫云棍的真意。今日若非你救了我命,任我癫狂的话,一旦我真气逆行,后果不卡设想啊。”说罢,陈通宇竟愧疚不已,想他刚才疯疯癫癫,不可一世;此时又沉稳内勉,谦逊谨慎。这一前一后的巨大变化让易岚也是琢磨不定,罗笑笑就更是看不懂了。
易岚寻思道,我也没必要和陈前辈纠缠了,此刻碰巧救得他性命,万一我走后他又犯病发狂,怕是再过十年也无法修成正果了。想定这些,易岚站立起来,抱拳道:“陈老前辈,此后你我万难再有见面之时,我知你癫狂之病发作之时修为便要受损不少,如此发作下去恐怕等到二十年之期满时仍是不能圆满,”说道这里,陈通宇也是懊恼地不住点头,易岚又道:“你大可放心,小辈我有一咒符,专门整治你这小疾,每当你感知自己病况愈发之时,便可使用此咒,不出一刻便可复原。”说完便不等陈通宇推辞,将那罗孝悌教与他的静心咒念了出来:心生天地,心有动静,佛由我生,道由我起,不喜不怒,不哀不愁;天地混沌,无分涅磐,心中无佛,心中无道,不知喜怒,不知哀愁。
这四十八字符咒极是简单明了,易岚只念了一遍,陈通宇便牢牢记住了。易岚又道:“念此咒时需盘膝而坐,双手放于膝上侧,心中了无杂念,要运内力锁闭你的风府、天庭、人中四穴,因这四穴是你发病根源,而要任其灵虚穴大开,放任自流,以便泻去心魔。”
陈通宇如有所悟,不住点头,易岚又道:“你练习此法时,刚开始极是艰难,但三五次后便能随心所欲了。只要坚持练习,配上风飞羽老前辈的内功修习法门,以陈前辈的悟性修为,不出三年,当有大成。”
陈通宇沉默不语,思索片刻,见他竟眼含热泪,双手抱拳,道:“我这一生杀人无数,心坚似铁,今日竟然落泪,你讲的这法门怕是罗孝悌生平所学之精髓了。你我本素昧平生,更谈不上有何交情,但你却毫无江湖顾忌,竟能坦诚相待,教我修行法门。我真是惭愧,四十几岁了,比起你来真是妄自活过这几十年光阴了。”
易岚道:“陈前辈何故说这些来,人在世上最是要讲缘分,你我不大不相识,本就是缘分。何谈那些迂腐老调,我这便携我妹妹去了,你要保重。”说罢抱拳行礼,牵起罗笑笑便要走,不料却被陈通宇一把拦了下来。
易岚道:“莫非陈前辈还有什么事件要跟我讲明的?”
陈通宇欠道:“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这本八卦棍谱便送你罢。这八卦棍是前朝杨姓武师所创,虽然普通人练习过后威力不大,但精通五行八卦之人用之便是天衣无缝、横扫千军了。我一生喜好棍术,但却不懂八卦太极,留之也是无用,何不用它做个顺水人情给个有缘之人。”
正待易岚要推辞,陈通宇却忒的退后三步,用那扫云棍往地上一顿,借这一顿之力,飞身隐入莽莽丛林,林中传来“哈哈”大笑之声,这笑声悠长浑厚,涤人心脾,跟那刚开始时的凄厉惨笑竟是天壤之别了。
易岚看着手上那本八卦棍谱,那四字写得苍劲有力,翻开一看,里面图文并茂,端的是一本棍术精品。
正待易岚看的呆了,罗笑笑却是个清醒人,她见易岚哥哥一看到这些武学书本便是如痴如醉,怒从心起,一把抢过书来,怒道:“此刻不是看书的时候,天以傍晚,腹中饥渴,若不趁早走出这莽莽丛林,你便看过瘾了,我俩却要迷在这林中了。”
易岚方才惊醒,略略抱歉,对罗笑笑是左右陪笑,方才化解。俩人不敢怠慢,收拾妥当,急速向着东方行去。
走到丛林边缘,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只见那明月斜上云端,怕是戌时中刻了。此刻二人是饥渴难耐,易岚道:“此黑风林已出,前方几十里恐有小镇,今晚干脆便仍是睡在这树边吧。”也不等罗笑笑反对,便隐入林中,不到片刻,见他又提起俩只獐子来,这便是晚饭了。
俩人粗粗吃了这顿,早已是身心疲惫,一连两日都是这番折腾,任是铁打的也是经受不住了,一前一后竟然都是熟睡过去。
这一夜无事,第二日一大早醒来,二人都是神采焕发。罗笑笑伸了个懒腰,对着易岚道:“我们今日是去哪儿,真不知何时是个头,什么时候爹爹才打开这天罡幻念阵,放了我俩回去啊?”
易岚道:“也是,义父这回可把我给折腾够了。也不知前方还有何方高手等着咋,小心为妙啊。”
二人整理装束,往东而去,走不到二十里,人烟逐渐稠密;又行了几十里,来到一小镇,也不知叫何镇,人却是摩肩接踵,纷繁嘈杂,其中卖马的占了多数。各种吆喝之声不绝于耳,都是大谈自己马匹如何优良,血统如何纯正的,想今日是马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