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竟是这么小心地收藏了他送给她的每一件东西;而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一点不落地拿出来,完完整整地还给他,隔空无声无息地给他狠狠一击。
曾经,他送出的东西,她是如此小心谨慎万般珍藏惟恐落下一丝一毫;
——连同,他的人他和心。
如今,他送出的东西,她是如此完整归还狠狠落下不带一丝眷念;
——连同,与他有关的一切记忆!
他们曾经拥有的那些岁月,如斯美好;
他们一起面对的现在如今,破碎零落!
上腹部宛如有一把钢爪,随着他思绪的节奏一下一下,慢慢凌迟着他的胃。
陆子谦只得狠狠地抓着那个箱子,那个侧袋,抓得手指每个关节泛着白光,连同心痛,一起埋入低垂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我要开始准备顶锅了……
、回家(3)
陆子谦不知这样蹲了多久,他几乎以为自己的意识都模糊了。可是,门锁那声轻轻的“咔哒”声还是让他立刻苏醒过来。他蓦地睁开眼,撑了箱子和一边的沙发扶手勉力站直了身体,绷紧了全身盯着大门的方向。
门开了。梁音笛怔忡了几秒钟,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就攥着房门的钥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了
“看来,我那个电话能起到的作用还是蛮大的。早知道,我就什么也不想早点给我们的陆大夫知会一声得了,还可以省了那么多的口舌之争。”过了片刻,梁音笛才一边弯下腰换着自己的鞋子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上刀上啐血的话。
刚刚开门的那一瞬,看着室内突然亮起的灯光,她的心有那么一刻是温暖的——好久不曾有过的感觉。这一段,每天夜里归来,面对的,都是一室的清寂黑暗,那种阴冷那种孤绝几乎可以把人生生地逼疯。而刚刚这一刻,那满室的清明,除了温暖,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久违的惊喜在心头闪过。
他,回来了……
可是,真正抬头对上他的眼,幽深的冷冽的不见一丝一毫温暖的眼睛,那些所有的美好的感觉全都消失殆尽。她立即如一个刺猬般竖起自己的刺,包裹好身体上那些所有的柔软,狠狠向前!
她以为,他的表情会有变化,在听到她那么一番明显挑衅的话语后。她希望他的表情会有变化,那么至少证明,他对于她的话还有反应。记不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的话时时刻刻有反应,他的心中才是真正在乎她的。她迫切地需要在陆子谦的身上印证这句话。可是,她失望了!
如同最近一年来,他们每次发生不快那般,无论她说了什么话,他的表情也未见得有丝毫的变化。他平淡冷漠毫不在意,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眨,如同她和他从不相识。
形同陌路!
时至今夜,学中文的梁音笛终于从那张漠然的脸上深刻地理解了这个成语的涵义。
尽管她竭尽所能地刺激他,甚至是自以为是地激怒他,他却依然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甚至,今夜,犹胜往日!
内心深处最后一点点的牵绊在他的漠然无视中彻底败下阵来。梁音笛咬了牙,飞一般地冲进卧室,再飞一般地冲到陆子谦面前,手上多了个小盒子。
“有一样东西,我收拾时拿掉了,既然你来了,当面交给你也不错。”她盯着他,把那个小盒子直递到他面前。
陆子谦是停顿了的,可是太快的一瞬,快到梁音笛几乎没有感觉到那个停顿,他已经从她的手上取走了那个盒子。他没有放进箱子里,而是,缓缓地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接着,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弯腰,轻轻地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他把自己抱回来的那个小箱子放在那个大箱子上面,拖起那个大箱子,走到了门口。由始至终,陆子谦没有说过哪怕一个字。
梁音笛从陆子谦掏钥匙出来的那一刻起,视线就一直停留在那串钥匙上。
曾经,他说过,放心,我会好好保管它;没有它,我怎么进咱们家门?
曾经,他说过,看到钥匙就像看到你一样,我的宝贝!
曾经,他说过,钥匙不离身,人在钥匙在!
如今,他放下了——他曾经说过从不离身的东西,还有,她……
她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无暇再去顾及那个转身离去的人,没有看到他僵直着离去的背影,没有看到他艰难弯腰穿鞋的过程,更没有看到他离去关门前转头看向她的深深一眼。
门“啪嗒”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