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_覆水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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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2)

“先生英俊潇洒,小姐明艳动人,你们是我拍过的最相配的一对恋人了!”

当年,拍婚纱照的摄影师指着他们的毛片不吝赞叹。如果不是陆子谦坚持,他们的笑,差一点就成为那家影楼的招牌广告。

“我可不希望,我的老婆被那些口水流得一尺长的人围追堵截。”当时,他是那么说的。

回家后,也是他小心地把那张放大成36吋的照片挂在床正对面的墙上。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老婆的笑,一天都开心了。”当时,他一边拍着手一边笑。

可是,再美好的笑,经不起时间蹉跎;

再相配的恋人,经不起世事变迁;

再完美的照片,最终也只能是束之高搁。

那张完美如梦幻的照片,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她亲手取下来,用纸包了,丢到储藏室中。那壁曾经生动的墙,如今只剩得暗影流动的光而已。

曾经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垣残壁……

眼睁睁地,痛得有些麻木的脑,不知怎么的,就迸出这么一句话,让梁音笛莫名就痴了。

天微亮的时候,陆子谦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衬衣,打了一个喷嚏。

昨夜,居然又在这张书桌上睡着了!

他轻轻摇摇头,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肩和手臂,推开椅子站起来。像往日一样,把墙角的一堆酒瓶用塑料袋装好,放在门边,就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等到一切收拾好时,他回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小心地拿出一张1吋的梁音笛的登记照,放到自己的钱夹中,这才满意地笑笑,走出了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哈,你们期待的甜目前只能在回忆中重现……

、偶遇

因为还不到7点,城市的喧嚣才刚刚拉开序幕。早餐摊还正在向外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稀饭;晨练的正摆好架式像模像样地一招一式;买菜的正拎了个篮子慢慢往菜场去;连赶着上班的人们也才刚刚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家门……

陆子谦看着那些穿梭忙碌的人群,沿着医院门口的那条大道慢慢地向前走。

调来b市人民医院快一个月了,几乎每天早上,他都会这样沿着城市的这条主干道走上一圈。他喜欢看那些忙碌的人们,他喜欢听那些嘈杂的声音。因为这样,他可以跟随他们的忙碌前行,让心充实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路上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开始新一天的奋斗和努力,如同,很久很久以前的他。而现在,他只能站在路边,羡慕甚至有些忌妒地看着他们,努力地让自己的心,不孤单,不空洞。

风吹过来,陆子谦站定,掩嘴轻咳了两声,眯起眼透过路边密密匝匝的树往前看。

那里,隐隐的,有一座高大建筑物的一角。那是a大——他和梁音笛的母校。现在,正是学子们晨读的时候。曾经,也是他激扬澎湃的时候。

“音笛,我要成为全中国最出色的脑外科大夫,我要做脑外科领域的‘陈中伟……”

“你会的,子谦,你一定会!”她仰望着他,目光满是憧憬:“我相信,以后,你不仅仅是一个出色的大夫,也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人。”

“还有,出色的丈夫,和出色的父亲!”他搂紧了她,“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能赢下整个世界!”

而今,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是,她的笑不在了,她的人离开了,他的事业挫败了,他的家庭破碎了……再想起昨日种种,如同小儿稚语!

陆子谦燃起一支烟,待到吸了几口,才发现和往日的味道迥然不同。摸出包里的香烟一看,竟是“中华”!这才想起,前两日在酒吧中邂逅大学旧友——高诚。许是当时喝醉,拿错了烟。

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小子竟然抽上了“中华”!

“我的大哥,”他比高诚大了近一岁,在学校时,高诚就爱称他为“大哥”,“我说你死守着那份泼出去的覆水干嘛?”

那夜,陆子谦都记不得跟高诚说过些什么了。只记得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平时寡言的他竟是说了一晚上的话。到最后,朦朦胧胧中,只记得高诚说了这么几句话。

“你看看我,当年不也是爱着那个苏挽云,狠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结果怎样,人家攀了高枝,连话都不多说一句,跟有权有钱男人跑了……所以啊,这男人,事业和金钱才是最贴心的。女人,女人算什么?只要你有钱有势,还怕没有女人送上门?”

他记得自己当时点头了,心中虽然对高诚的话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不甚清醒的大脑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只是借着那酒势,似乎点了几下头。可是,第二日清醒过来便悔了。有钱有势又怎么样?没有了梁音笛,这世间一切,于他陆子谦而言,又有何意义?

这样想着,手上的烟已燃到了尽头,匆忙灭了它,转身向着医院方向往回走。目光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对老年夫妇吸引。

这对老年夫妇,他几乎每天早晨都能碰到。老爷子应是眼睛有问题,戴副大墨镜,任由身边的老太太扶了,一路缓步向前。擦肩而过时,风,总能送来他们的谈话。

“老爸,对面街上又新开了一家面铺,门口排了好些人。”

“老妈,是不是又嘴馋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尝尝。”

“人多,风凉,你早上出门忘记穿秋衣了,明天吧……”

“就一会儿,没事的。去吧。我知道,你今天要吃不了那碗面,一整天都不会舒坦的。”

“…………”

那些平常夫妻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再加上那个相携而去怎么看怎么和谐到极致的背影,硬是生生地让陆子谦停了步,长久地伫立在那里,换作满脸萧瑟。

原来,平常的幸福就是这般。

原来,这般平常的幸福,于己而言,已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