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了。他已经消失在酒吧门口,如同幻影一般,他突兀出现又突兀离开,一切恍若昙花一现的美丽梦境。
该不该追出去?该不该去求证?
席璎怔怔地望着台下,就算是他真的来过此刻他可能已经离开了。他动作向来迅速,从来不会给别人迟疑的机会。
可是,不追出去会后悔的不是吗?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或许她从此再不会见到他。
想到这,她忽然快步从台上跑了下来,她动作急促得让台上的祝成云不知所措,他还跪在那里,不知道是追上去还是等着,竟然痴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时间丧失了任何反应。
刚刚,是谁来过了吗?
“裴傲南!”席璎追出去,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她环顾四周,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是了,一定是梦,她一定是想他想疯了。她苦笑着转过身去,决定放弃这场无谓的找寻。
“席璎。”
正在这时,自她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唤。这声音熟悉的几乎让她落泪,她飞快转过身去,果然是他,是裴傲南。
他回来了吗?
她真的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呢……
泪水禁不住顷刻间夺眶而出,她说不出口的思念伴着苦涩咸湿的眼泪滴滴落下。裴傲南向前走了一步,他望着她隆起的小腹,思绪复杂得竟然把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
他是打算来对她说什么来着?
对,应该是祝福。
“台上的那个人,我认识。”裴傲南笑笑,“他叫祝成云,他人很不错。”
“然后呢?”席璎心凉了半截,忍不住冷冷回应,等着他说下去。
“然后,祝你幸福。”
他原本是想跟她谈谈孩子的问题,关于孩子的姓氏,关于孩子将来的生活,可是拜刚刚这一幕所赐,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不用太多心了,他的孩子没资格跟他姓,也许她已经决定带着腹中这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嫁给祝成云。
很好,他乐得清闲,他不用再负责任了,本来他就不是一个善于负责任的人。
仿佛整个人都被他冷漠且言不由衷的祝福冻住了,甚至眼泪都凝固在眼眶里流不出来,席璎怔怔地看着裴傲南,她张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不,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她,她没有打算嫁给祝成云。
“裴傲南,你听我解释。”
她急急地说,却被他抬手打断。
他摸着她的发丝,毫无意识,一下接一下。他含笑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同他对视。
“他不会让你哭。”
“不,你不明白,我需要的不是这种生活,我……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有违她的初衷,这种自我背叛的感觉令她痛不欲生,她掩面,他却用力扳开她的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如果你需要我的话,随时都能找到我。我能给你的承诺就这么多。”
他看到自她身后,祝成云已经追了出来,那位失魂落魄的求婚者不知道该把矛头指向谁,他看着眼前凌乱不堪的一幕,却没有质问的勇气。
“我该走了。”裴傲南故作轻松地笑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精致的盒子,放进她掌心中对她说,“这个,送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她展开来看,是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没有一个字,没有一寸雕。
他很抱歉,他曾试图走出上一场无谓付出的阴影,他不是没有试过接受她,可是他的心仿佛只容得下念初一个人,他不确定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爱上第二个女人,他怕会让她等太久,他不敢让她等,不敢再伤害那么美好的她。
总会有人给她温暖的,或许她可以不像他那么固执,或许她可以尝试接受,或许她可以给自己也给他们一个机会,或许她可以终结这段本无止境的相思。他很累,他该休息了。
剩下的就交给祝成云吧,呵,他相信他。
此时,来到爸妈家里接子骞回家的桑念初正面临着棘手的难题。她在楼下碰到了久未谋面的何嘉佑,他说他碰巧路过又刚好认出她来,吓了她一大跳。
这巧合,有些惊人。
“真没想到我还记得这个地方。”何嘉佑笑笑,他从车里走了出来,一袭剪裁得体的藏青色中山装包裹着他有些瘦削的身子,将他衬得仿佛是超脱于世的高人。桑念初记得他以前并非这样子,是什么让他有这种惊人改变的?
“这是你和戚擎苍的孩子?”
他看着子骞,笑意盈盈。
桑念初点点头,对着子骞吩咐说:“叫叔叔。”
可小子骞却不自觉地往后躲着,一面揪紧妈咪的衣服。对于眼前的叔叔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别提礼貌地打个招呼。
“他……他有些怕生。”桑念初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儿子对生人从不曾这么没礼貌过,是什么让他连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没关系,小孩子不可以要求太高。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们结婚了的话,我们的孩子应该比他还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