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为拿过那东西仔细看了看,笑道:“然后你便想到了将贝壳磨成粉,搅到松胶里,这样就不会化掉了,对么?”
今昔赞道:“正是如此!长皇子好眼力!加了贝壳粉,松胶干了以后便硬了起来不会化掉。用时我只消用火将它烤软,再填到你那破牙中,等它干了便永无后患了!”
今昔字字句句饱含欣喜得意,顾白龙却依旧将信将疑,故不肯施舍一点感激赞美之词,反倒问道:“你确信这东西有用么?”
今昔道:“试试便知。”
高为也看戏般笑道:“顾兄不妨试试,今昔姑娘也是好意一片。”
顾白龙停了半晌,道:“试试也可。你就死马做活马医罢!”
今昔笑道:“你的牙还没死,我也定不会让它死。”言罢,从随身斜背着的碎花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一根身长四寸的银质铍针和一块铜片走到顾白龙正面前,道:“嘴张开!”
顾白龙看了一眼高为,高为偷笑着不肯看他。顾白龙无奈地闭起双眼,张开了嘴。今昔用手扒着他的下颌,仔细往里看去,找到了那颗黑洞洞的牙齿。用铍针挑了起来。顾白龙觉得一阵阵的生疼,只能张着嘴对着高为苦笑。挑干净脏物后,她将那“晶贝子”放于铜片之上,打燃火折子在铜片下烤了起来,不多时,那晶贝子便软了下来,到成了糊状时,再用铍针挑起一团,麻利地填在了掏空之处。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今昔见那晶贝子己然硬了,才肯让顾白龙闭嘴。
顾白龙试着紧咬了咬牙关,惊喜道:“果真不痛了!”
今昔抚掌笑道:“我说有用罢!”
高为这才明笑起来道:“今昔姑娘能想到如此法子,真是对医学大有发明创见啊!”
顾白龙亦笑道:“治牙之恩,我会永记在心的。”
今昔道:“牙己治好,你那枚玉扳指也无多大用处,不如送给我好了。”
今昔本是玩笑之话,并未真正想要那名贵之物,她原本认定顾白龙是不会给的,自己便好骂他小器,可不料顾白龙几乎不加迟疑地便摘下那玉龙扳指,递于她面前道:“没想到你喜欢这东西,拿去收好罢!”
如此一来,今昔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高为在一旁笑道:“治病自然得收诊金,今昔姑娘你不会还要跟这天下第一富人无偿治病吧?”
顾白龙见她痴痴地,便将扳指硬塞到她手中,道:“你这人倒有意思,明明想要,却又不要。”
今昔握住那扳指,做了个鬼脸,道:“谁说我不想要,我想要的不得了,怕你小器给了不高兴。哼!”言罢,便转过身,麻雀一般蹦跳着跑了出去。
高为看着她的背影,向顾白龙道:“没想到她还有趣得很,不似第一次见到那般木讷。”
顾白龙道:“并非她木讷,你也见到了,也有些许聪明。只是城府太浅,做事随性,易于害羞,在生人面前自然有些胆小。”
高为玩味道:“照你如此说,似乎在比对骆玉姑娘,今昔城府浅,骆玉城府就深么?”
顾白龙言中深意被高为窥破,既惊又喜,却只叹道:“她城府如何我并不知晓,不知是她本性冷静壑智还是她刻意修饰掩饰。”
高为忽地大笑,道:“顾兄会担起这种心来,想来是对她有了倾慕之意,才想小心求证罢?”
顾白龙从未明想过这个问题,被他如此一说,心里明朗起来,细细一想,自己似乎真的是对骆玉有意,只是她仿佛过于完美,倒让自己有了几分不敢近身。
他嘴上依然道:“高为弟何时儿女情长起来了?”
高为呷着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并不答话。
顾白龙目光散漫四扫,最终落在莲池小舟的一袭绿纱裙上,朱唇轻启,娇笑串串,绿衬红托,宛若仙子。
清风为神玉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