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阳终于放开她的手，林月儿娇喘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肖阳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望着湖面，湖水漾起点点幽暗的光辉，与低沉的天穹融为一片，显出浓重而忧郁的深灰色。

林月儿偷眼看他，月光半朦半胧，像透明的莹纱笼在他脸上，令他神情多了几分迷离的惘然，隐隐竟似还有几分痛楚。她心下一凉，到底有什么在困扰着他，他后悔了吗？

正忐忑不安间，却听肖阳说道：“若我当上了武林盟主，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他原来在担心这个，林月儿一颗心放了下来，眼中露出笑意：“你放心，我会常去看你。只要咱们大业一成，天下再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肖阳转头看着她，眼中充满疑惑：“你为何从不告诉我，咱们的大业到底是什么？”

林月儿踌躇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来自北越，任务是渗入东煌的朝堂和武林，等北越挥师南下，再里应外合，一举攻下东煌。”

她说完后，有些不安地看着肖阳，肖阳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长叹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下倒让林月儿大吃一惊，她瞪大了眼睛，问：“你怎么料到的？”

“你们处心积虑地拉拢、要挟东煌的官员，又意图染指整个武林，野心自然不会小，若不是志在天下，怎会有如此周密的谋划？如此庞大的计划，若非一国之力，又岂能做到？纵观天下，有这种野心和能力的，也只有北越、阆琊两国。”

林月儿听得连连点头，又问：“你又怎知我是北越的人？”

“那日在书房听你论战，你曾提到攻下阆琊都城的策略，可见平日对此早有研究。若是阆琊的人，断不会将此策泄露给外人。除此之外，对东煌、阆琊两国都虎视眈眈的，自然就是想要一统天下的北越。”

林月儿忍不住拊掌赞叹：“原来你竟如此聪明，我还以为一直将你瞒得死死的，没想到你早就参透了其中的玄机。那么——”她轻咬嘴唇，有几分幽怨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打算将我抓起来，献给东煌的皇帝？”

“是的。”肖阳竟然很干脆地回答。

“你——”林月儿大感意外，惊怒之下，眼中已隐现泪光。

肖阳唇边慢慢挑开一抹戏谑的笑：“我本想将你献给皇帝，但你长得这么倾国倾城，准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不理朝政，最后东煌国还不是被你祸害了去。思前想后，还是把你放在身边，只祸害我一人算了。”

“你好坏！”林月儿破涕为笑，用粉拳轻轻捶打他的肩头。

肖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中，抵着前额，深情地问：“月儿，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林月儿笑了，笑得像一朵花，轻轻点了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肖阳继续追问，声音竟有了一丝颤抖，恍若风中的涟漪。

林月儿却偏着头想了想，明眸忽闪着：“那就要看是什么事了。”

“什么事？”肖阳神情紧张地望着她。

林月儿俏皮地一笑，掰着手指细数起来：“比如说你移情别恋啦，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勾三搭四啦，不陪我、不逗我开心啦……”

肖阳有些啼笑皆非，握着她的肩头，认真地问：“如果我保证只爱你一个人，别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还天天陪着你，逗你开心，那么，你……还会离开我吗？”

林月儿眼波流转，一本正经地道：“这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肖阳苦笑：“你大概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折磨我的。”

林月儿却敛起笑意，微微垂首，声音幽幽渺渺，恍若天边的流云淡烟：“难道你就不折磨人吗？这些天，我一直心神不定，就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生气，晚上做梦都梦到你不理我了……”

她涩然一顿，双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沉默片刻，抬起头来，一对剪水双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你知道我是北越的人，会生气么？”

肖阳叹了口气，轻抚着她柔软的鬓发：“傻丫头，我早知道了，要生气一早就生了，还用等到现在？”

林月儿嫣然一笑，明艳的阳光驱散了眉尖眼角的轻愁。她痴痴地望着他，喃喃轻唤：“肖大哥——”

肖阳伸手搂住她，搂得紧紧的，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鬓，烫得刺人。

林月儿靠在他宽阔的胸膛，清楚地听见了他的心跳，沉重而急促。“他是爱我的，”她中泛起柔软的甜意，“至少他的心不会骗我。”

就在这时，宴厅那边突然升起了一朵烟花，散开满天的火树银花，绚烂夺目。

是谁在这时候放焰火？林月儿疑惑地想，准是红绡那个调皮鬼，想出这个法子来凑热闹。

她笑着仰起头，正想告诉肖阳，一看他的眼神，却愣住了。他眼中有一抹很奇异的光芒，似欢喜又似痛苦，似自信又似彷徨。

“你怎么了？”林月儿奇怪地问。

“还记得中秋晚上我许的愿吗？”他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记得。”林月儿有些意外，随即娇嗔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当时你怎么也不肯说，我还生了好一会儿的气。”

“那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他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许的愿望就是——你知道真相后千万莫要怪我，恨我！”

“真相？”林月儿脸色剧变，顿觉不妙，待要挣脱出来，却只觉背上一麻，肖阳已飞快地点了几处大穴，她顿时一动也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