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没有人假设,没有人流传。
只要没有“开始”,就没有创造它的概念和意向——也许,这是一种禁制吧?
让幼儿害怕的东西,不过是山中的老虎罢了。
让恶人害怕的东西,不过是庙堂的律法罢了。
唯有皇家世代保有的一本天书上,写画着无数强力妖魅的飘渺存在,其力量以一当万,呼风唤雨,掌握生死。
其中最美丽雄壮的怪物,是一头威武青龙,可镇服天地;其次是一头鳞爪狰狞的黑蛟,能动荡山川。
黎锦国皇家世代血脉,都以书中神魔为名。
其中,在天书的扉页有这样一句话:“灵狐现世,唤醒仙鬼魔怪,凡人之力较之同蝼蚁——”
“得灵狐者,可得青龙相佐,主掌江山。”
“得灵狐者,可驱使黑蛟,号令万妖。”
这也是为什么当朝禁止猎狐,而他对所有的狐狸都特别关注。
陈蛟的真名是慕容轩辕沉蛟,而黎锦国的皇室,皆姓慕容;黎锦国当朝皇后,姓为轩辕。
他是当朝的九王爷,身份极尊,甚至压过贵妃所出的当今天子。
他无法形容自己看到那只狐狸口吐人言时心中的激动,却又不得不压抑这种狂喜。
六王爷一死,这片土地已经是自己的囊中物了。他本想以齐汾城交换,又不能太引人瞩目。临安镇虽然偏僻,谁也不知道是否有天子耳目。
“那羸弱相士,自称可窥天机,不想还真有几分可信。他算得出令狐在此出现,然而算得出自己会死吗?”
慕容轩辕沉蛟闭上染满残酷杀意的眼睛,再缓缓缓睁开,肆意勾了勾唇,黑色的眸深黯下去,幽深难测。
“人就是人,为何还要加上凡字。”一句轻喃,消逆在男子浮起笑容的唇间。
第十二章寒窑(上)
——你说,一只受伤的狐狸如何才能流出狗血?
——它为爱受伤了,回答完毕。
——等等,什么爱?
——……苦逼之爱。
——好吧,我不该问。
——我同意……我是真不想说这个的。
——摘自《公约法案例分析记录实例第29903号》,记录者丑门海。
苏风抱着小狐狸,小狐狸哼哼唧唧捂着屁股,伤口上还依稀渗出狗血,染红了书生粗棉的衣袖。
好在这伤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多久血就止住了,小狐狸皱着鼻子拱了拱苏风单薄的怀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只不过屁_股还是僵硬地朝天撅着。
从福安镇到苏风住在郊外的草房,中间有一段山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概要走小半个时辰——之前翠翠走的是下山路,连跑带滚爪下生烟,现在苏风上山,天又黑得深了,难免有些磕碰。
在苏风几次打跌、险些摔倒之后,小狐狸不高兴了。它用爪子充满埋怨地挠起了书生的袖子,布屑小布条漫天飞舞。再配上方才的血迹,倒像是山里的猛兽袭击人了。
“上山不方便抱着你,我把你放在药篓里吧。
哼,谁稀罕你抱——小狐狸一扭身后腿踢了踢药篓——当然,也不稀罕你的破竹篓!
它昂首挺胸走了几步,尾巴富有节奏地一甩一甩。
然后,抱着屁_股蹲下了。
刘翠翠咬咬牙,一扭一扭继续走。不能让这家伙看轻了自己!
小狐狸毛茸茸的屁_股因为伤口的缘故,肿得好像一颗巨大的水蜜桃,在夜色下闪着淡淡的光华。
“上来吧,别逞强了。”苏风说。
小狐狸闻言呲牙回首,用尾巴抽了苏风脚踝一下。
“嗷!”尾骨处传来的疼痛感让刘翠翠足足跳起一尺高!
“行行行,你能走,你太厉害了……现在,我背着你吧?”苏风跟狐狸说起了好话。
我当然厉害!刘翠翠冷艳高贵地想:你们这些平凡的人类,永远都不可能自己咬到自己的屁_股!
然而……她矛盾地看看隐没在黑夜中的崎岖前路,又嫌恶地瞥了竹筐一眼。
折腾了半天,其实就是嫌硬吧?苏风看得好气又好笑,反正这衣服缝都缝不起来了,干脆把自己破烂不堪的袖子撕下来,仔细垫入竹篓中,再蹲身把小狐狸抱起来放入药篓。
“你看,这样好些了吧?等着给你做个舒服的篓子,现在先将就一下吧。”苏风哄道。青年说罢暗自失笑,为什么自己要和狐狸说话呢?
被抱进篓子的狐狸却果真安静下来,黑暗中一双说不清是骄傲还是淡泊的眼睛亮如碧绿嫩黄的琥珀。
苏风心底忽然涌出一种淡淡的暖意,把竹篓背起来,小心调整了一下位置后继续往家走。
刘翠翠坐在篓子里,起先在生闷气。她开始后悔没有跟着那个富贵的家伙走了。刘翠翠穿越前几乎没吃过苦,现在却要偷包子吃、扣着煤筐跑路,还被人仍在竹篓里。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等待的日子比想象中更加难熬。
胡思乱想地生了一会儿气,她找不到新的理由让自己不高兴了。也许是因为垫了碎布的缘故,再加上本来就是由软藤编制而成,竹篓不算太硬,也没有想象中的颠簸,还算平稳。这让她得空扒住边缘往外看,四周黑漆漆也难不倒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