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笔迹没有变,偏重于王羲之的行楷,每一页都有单词被圈住,用蓝色墨水将注解标在旁边,清清楚楚,直到最后。难以置信,她也就随口那么一忽悠,他居然还真记在心上了!还傻乎乎的真翻了一本!
她吞了吞口水,心虚不已,“你……还真有闲情,没睡觉啊?”
“反正也睡不着,我觉本来就很少,常常这样,浪费时间又不自在,多亏你给我找了点是干,挺有趣的,一下子时间就过完了。”他笑得自然而然,没太在意她反应。
“哦,谢谢啊。”
苏酒埋首,头尽量是埋到他看不见脸,从第一页开始看,多认真的翻译啊,估计这必须得是一夜不合眼不停的写才能这么精细。她真想躲起来趁着没人抽自己两下,其实以她在香港时的英语水平,就能阅读很多外国书籍。真的是嘴欠啊。
餐厅里放一首经典钢琴曲,轻柔舒缓。窗外天气很好,他们之间的气氛,也是一片静好。这样的时光,总让他想起许多曾与她一起的往事。虽然人家都说往事如烟,但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能留住的,他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更加不会随便忘记。
人在,情常在,人不在,情亦是小心存放着,不愿触碰,也要永远保留。衍柏总爱取笑他专情的过分,他自叹,不是专情,是忠诚。他对待感情,从来忠诚。
穆衍森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对面低头仔细研究书还自己嘀嘀咕咕的小人儿,看着看着就不自禁笑起来。
她,其实也没怎么变,至少说谎或紧张的时候,总是表现的特别明显。不是揪着衣服裤子不撒手,就是抓耳挠腮的假装思考。以为这么打马虎眼就能骗得了别人,殊不知反而是更加暴露她的内心。
望见餐厅里那一对怎么看都好似一对佳偶的人,马苏杭顿觉心如刀绞,看不下去,手紧紧握住侧门的把手,用力拉,却突然被人更加用力的按住。
“别进去。”
“你谁啊!”马苏杭转头等着她。
小昭扬起下巴,“曲昭仪。”
貌似见过,仔细一瞧是穆衍森的小助理,马苏杭更来了脾气,“为什么不能进,给个理由!”
“不能就是不能,哪来那么多理由!”
之前没怎么注意,这么近距离,马苏杭定睛更加细细大量,眉清目秀,长的倒是挺顺眼,就是口气太横。
“我是这里的东家,我想进,没人拦得住。”
他刚动了动手臂,小昭一个擒拿手将他翻身压在地上,“你叫马苏杭是吧!老实呆着,捣什么乱,小心我收拾你!”
都没主动提任何问题,苏酒也不想太较真,把书收进包里,对他说:“我还得上班,你忙你的吧,要不,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穆衍森也没之前那么激进,只点头答应,“好,我等你电话。”
不着急,来日方长呢,在这里,事业,要突飞猛进的拓展。爱情,且得慢慢来,一点一点,循序渐进才长远。
那死丫头手劲儿真够大的,一下没把他手拧脱臼了。马苏杭坐在自己车里,来回的揉肩膀。见苏酒从大门走出来,把车开到她面前。
“喂!上车!”
苏酒从来不跟他扭捏,上了车,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没给你爹赔钱吧。”
“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会关心吗!你对我,从来就没有一句好话!”
马苏杭是真的没好气,一肚子窝囊气,又不好对她发作,憋屈又恼火,“我都知道了,你拒绝了我爸的要求,你怎么就那么看不上我!我哪里比那个姓穆的差了!他有俱乐部,以后我继承家业,也有数不清的赌场。我们家族的股票比他高几倍呢!”
又来了,男人是不是都爱耍小孩脾气,比不了别的就爱拿钱说事。可惜了,她就是爱钱,也只爱自己的钱。
苏酒一个白眼儿翻过去,“天/安/门都是你们家的我也不稀罕。你拿这本事骗小姑娘去吧,我老了,受不起这惊吓,捡破烂的肯要我我回家都偷着乐了。”
“你少跟我乱打岔。”马苏杭也没耐心再这么等了,直截了当就问:“你说,他是那里比我好,是比我有钱,还是比我帅了?你说给我听听!”
苏酒低头摸自己的包,翻出书来,看了又看,上面的字每一个都很可亲可爱,大笑着说:“他没你年轻,没你懂浪漫,人特别没情趣,从来不看娱乐节目不爱任何消遣,有时候简直无聊至极,总之是特没劲的那么一人。但是,他唯一好的就是,比你还傻!傻到冒泡了都。”
“啊?”马苏杭不懂,“骗谁!我哥说他不知道多精明,没把握无利可图的事从来不参与。记住,无商不奸!你小心点!”
“那是他早年吃过亏,现在学会做生意了!他就是商,也是儒商!不知道别瞎说!你跟他很熟吗!”
她可以把穆衍森贬的一无是处,但决不能容忍从别人口里听见他半句不是。
“你跟他很熟吗?这么护着。你到底几个意思?怎么,你这铁打的心,动了?”
“你少管!”
马苏杭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苏酒却被这问题弄的彻底沉默了,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手里的书,她从前真不是这样的,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坚决不要。可每次遇上和他有关的,就总没原则。啥都没有,一脑子浆糊。
她抱着书,喃喃地说:“他喜欢吃饺子,生气的时候爱眯眼睛,还爱砸东西,越是喜欢的越砸的狠,事后绝对不会再买一样的。可要是真心喜欢的东西,再旧了都不愿意扔。有点矛盾是吧?以前我也总说他怪癖多。他以前心脏不好,我总把他气的要死要活的,我后来想想自己真的特坏。他不喜欢我骂脏话没礼貌,不喜欢我总犟嘴不听话,也不喜欢我撒野无理取闹,总爱教育人,跟人民教师似的,三句话不来就道理一大堆的,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是,他总在我最倒霉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出现,来救我,护着我,就好像是我的护身符。我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他,而他,从来没有说不要我。”
“马苏杭,那天,在酒店听见他的声音,我一下就认出是他,竟然还想起了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我与他之间发生过的任何一件事情,我竟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我也不明白,我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我以为我差不多都忘干净了,可是,一眨眼,一眨眼又全部想起来了,什么都没忘,一点都没有,全记得。很奇怪,对吧?”
见苏酒跑进赌场,马苏杭才掉头,从刚才,一直沉默,甚至连呼吸都觉多余。
其实,从昨晚躲在另一边巷子里见到她贴在穆衍森胸口上,马苏杭就知道,自己是输了。
不对!从未入局,何来输赢?没有那个人,她便死死将自己困住不接受任何外界的她所不能适应的温度。而他一出现,她便活了。从那第一面瞧出她眼中流露的害怕,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