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青春,清光满瑶席。
――孟郊《湘妃怨》
彩铃,咋样了?莫西干夏国强直接跑家里来堵我。
还在写。我刚睡醒,沈表弟起得早,起来就看电视,音量开很大,搅得我没睡好上午觉。
打开手机,收到四五个短信,全是莫西干夏国强没打通的电话。
给你打一上午电话。莫西干夏国强说:你都加入sp行业了,不能还像从前那样昼伏夜出。
你现在彻底改邪归正了吗?
是啊。莫西干夏国强得意地说:我晚上的演出都不去了,没意思,玩摇滚的都是“穷摇”,我要走主旋律路线。
《春天的故事》吗?
差不多。莫西干夏国强说:我准备写一首歌,奥运会的,让一万个人同时唱,多有奥林匹克精神啊。
一万个人?有那么多麦克风吗?
分别录音。莫西干夏国强说:要创造一项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咋样?你给我写词。
一万个人,一个人唱十个字,就是一部长篇小说了。我笑着说:我把《动物学》免费给你,你作曲吧。
我可以写词。一直没说话的沈表弟在一旁开了口。
我不得不给莫西干夏国强介绍了一下:这是我表小舅子。
沈表弟对莫西干夏国强的发型很赞赏,他钦佩地问道:哥,你是圈儿里人吗?
莫西干夏国强笑了,点上一根烟:算是。
听说圈儿里人都抽中南海,点五的。沈表弟知道的事挺多。
那是北京圈儿里。莫西干夏国强说:济南圈儿里,都抽白将军。
我真能给你写词。我写过很多歌词。沈表弟说着,拿出一个硬皮本子,翻开,递给莫西干夏国强:这上面都是我写的歌词。
莫西干夏国强拿过本子,边看边念:太阳之上――我在仰望,太阳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歌词写得好像不错,很上口,也有诗意,就是――耳熟。
这天中午,莫西干夏国强要请我和沈表弟吃饭,我们打了一辆车,去泉城路一家老北京炸酱面馆,路过一个商场,看到商场门口正在搞促销,临时搭了个路演的舞台,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正在唱那首和沈表弟写的词如出一辙的歌: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我笑了,对坐在前面的莫西干夏国强说:你认识唱歌的这个人吗?
莫西干夏国强摇下车窗,还没看清楚,出租车就开了过去。
不认识。莫西干夏国强说:只是有一点儿面熟。
这个春天真是太奇怪了,好多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的事都发生在这个春天。春天,春天,春天,春天让人面目全非,让人――哑口无言。
她在舞台上一边唱,一边扭着屁股,台下围了一圈民工,眼睛死盯着她裙子高高开出的岔口。她的头发还是焦黄蓬乱,耳朵上的金属环依然成串。就在这个春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在说着:真正的音乐是发自内心的声音。转眼间,就登上了这样的舞台,唱起了这样的歌。
其实我觉得,这对妮可李艳丽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这个春天让她明白了一样东西,最重要的东西――生活。
【高三本纪006】
起酒会,一日。
春天,春天,春天,春天就要结束的时候,马小刚在县城最好的酒店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酒会。那是我们曾经拜过把子的地方,可是这次,我、老六、夏国强并不是这场酒会的主角。
这场酒会摆了三十桌,全在一楼大厅,几乎云集了马小刚在楚丘县城所有的朋友。大部分是跟着马小刚的兄弟,还有几桌,是一些红光满面的中年人,年龄比我们大十几岁。这场酒会公示了马小刚的实力,马小刚举行酒会的用意亦是如此。掏钱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南方的包工头。马小刚的事业正准备从帮人要账往工地建筑上转型,通过这场酒会,他要让这个南方包工头完全相信:在楚丘,无论清水浑水,马小刚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