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完后楞了楞,随即笑了起来,而且是很开心的笑容。
「蔡修齐。」她笑说,「我真的会记得你耶。」
『我也会记得你叫杨玉萱。』我也笑了,『不是因为我弄破你的裙子良心不安以致一辈子记得,也不是因为你送我的钥匙圈我一直带在身上于是才记得。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所以我会记得。』
「那就要多谢你了。」
『应该是我要谢你。』我笑了笑,『能够记得你,是我的荣幸。』
我们又开始闲聊,但这次没有像耶诞舞会那种必须避开的地雷。
「差点忘了。」她看了看表,站起身,「我得走了,跟朋友有约。」
『那就下次再聊了。』我也站起身。
「你真的把我送你的钥匙圈带在身上?」
『当然。』我从口袋掏出那只金牛,在手上把玩一会,『这个钥匙圈不但好看,而且机车郊游时也很实用。』
「机车郊游时很实用?」她很纳闷。
『下次再详细告诉你。』
「好,那就下次。」她挥挥手,「记得哦。」
「我会记得。」我也挥挥手。
目送杨玉萱离开的背影,正打算也转身离开时,竟然看见珊珊学姐。
『学姐怎么这时候才来?』我很讶异,『侧写比赛早就结束了。』
「我们到了好一阵子了。」怡珊学姐说,「只是在观察你跟她而已。」
「跟那位终于忍不住还是打喷嚏的女孩说清楚了吧?」秀珊学姐问。
『算是吧。』我叹口气。
「怎么了?」珊珊学姐问。
『我只是觉得疑惑。』我说,『为什么她会有点喜欢我?』
「你想想看,狗为什么对你狂吠,是因为它是疯狗?」怡珊学姐说,「还是因为你身上有屎?」
『学姐的意思是……』我忍不住笑了,『我身上有屎?』
「我们这年纪的男女,被异性身上某些特质所吸引,是很正常的事。」
秀珊学姐说,「你身上应该有某种特质吸引她。」
『什么特质?』我问。
「我刚刚仔细观察你和她之间的互动,我发现你身上有一种特质。」
怡珊学姐说,「这种特质通常用来形容女性,叫文静。」
『文静?』
「嗯。」秀珊学姐说,「或许用来形容男生并不恰当,但你身上的这种特质,确实很像文静。」
我仔细思考学姐的话,或许正如我被她的文静典雅特质所吸引一样,她也因我的文静特质而被吸引。
4月初是我认识栀子花女孩满三年的日子,我去找她一起吃饭。
她说满三年值得庆祝,提议多走两圈,总共要走操场五圈。
『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有新的快乐感觉。』
「为什么?」
『将来我们认识三十年时,得走操场几圈?』我笑了笑,『那时恐怕我们都走不动了。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找出新的快乐感觉啊。』
「嗯。」她点点头、笑了笑。
期中考过后,心理社打算在4月下旬举办心理周活动。
我和珊珊学姐正讨论活动的项目和细节时,有个男社员跑过来大叫:「排球场上有个大正妹,很多人都跑去看了,我们快去卡位!」
『喂。』我说,『是讨论心理周的活动重要?还是看正妹重要?』
「看正妹重要。」珊珊学姐竟然说。
说完后,她们便拉着我到排球场。
原来今年大外杯在本校进行,很多大学的外文系学生都来本校参赛。
比赛的项目很多,主要是各种球类。
排球场上闹哄哄的,观众一面倒为正妹所在的球队加油。
如果有人带你去看人群中的某个正妹,但并没有指出正妹的位置,你应该会先问:正妹在哪?
但当我们到排球场卡好位后,根本不需要旁人指出正妹在哪。
我们只看一眼就知道谁是正妹。
好几个月没见,一看见张秀琪还是惊艳不已。
人要衣装这句话固然没错,但衣要人装却更有道理。
虽然有一群女孩穿着同样的衣服,但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却最亮眼。
只不过是白底滚红边的长袖上衣搭配淡蓝色长裤的朴素款式,但这套运动服在她的衬托下,却像是出自国际服装设计大师的手笔。
我注视着她在场上的动作,单纯的双手托球看起来却异常优雅。
不禁回想起初识她时她展现出的细心体贴,还有去年12月的露营中,星夜下的舞会、虹吸壶煮出来的香醇咖啡、回程车上的对话。
可能是因为她太漂亮的缘故,明明这些记忆都是真实的存在,却染上一些梦幻的色彩,使得所有的回忆感觉如幻似真。
今年刚来临时,我收到她寄来亲手绘制的新年贺卡。
我也因此收集到她的第三个helen签名。
卡片上除了谢谢我的辛劳以及祝我新年快乐外,最后还补上一句:「在车上忘了提到你的另一项特质:细心体贴。」
我突然想起小伟在露营时说过,他无法体会出张秀琪的细心体贴。
那么可以体会出她细心体贴的我,是否也同样是细心体贴?
而我和她是否因为这种共同的特质而互相吸引?
「既然认识她,比赛结束后记得去打个招呼。」怡珊学姐说。
『啊?』我回过神,『学姐知道我认识她?』
「套句前社长说过的话:眼珠往左下表示正在回忆。」秀珊学姐说,「你刚刚的眼珠一直是在往左下。」
『是吗?』我眼珠转了转,感到一丝晕眩。
「说来听听。」珊珊学姐异口同声。
我说起认识张秀琪的过程,包括她回程时在车上所说的话。
「学弟。」怡珊学姐说,「你果然变成熟了。」
『学姐为什么这么说?』
「随着男人心理成长,阿尼玛可以有四个阶层,第一阶层反映男人对女性原始的欲望,第二阶层反映男人对美的追求。」秀珊学姐说。
「这就是男人容易迷恋女性的肉体和美貌的原因。」怡珊学姐笑了笑。
「但你并没有因为她的美貌而把阿尼玛形象投射在她身上,可见你的阿尼玛可能已经超越第二阶层了。」秀珊学姐说。
我还想再追问时,球场上一阵骚动,比赛结束了。
张秀琪的球队应该是输了,因为对手正欢呼和相互拥抱。
我看见她面带微笑拍拍队友肩膀,似乎鼓励队友别丧气。
正准备走向她打个招呼时,发现已有三个男生站在她身旁。
如果我再走过去,凑成四个人就可以打麻将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只能呆站着。
好不容易那三个男生知难而退,但她的队友随即簇拥着她。
在前去打扰与腿等良机之间犹豫时,她似乎看见我了,朝我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