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家的农用三轮车，拉东西还好用，但拉犁种地就不行了。香莲家虽说有头好使唤的牛，但曹三儿一直没在家，种地人手不够。香莲牵了牛，曹恩理两口子加上大肚子的三凤，正好够种地的一个编套。原本不想让三凤来的，可是她不依。三凤也是自小从土疙瘩爬出来的，看见活不干心里痒痒。石头依旧去城里上班了，种地的活儿没他几个人能干的好，光有粮没钱花也不行，还是让他去城里多争些钱，三凤生了孩子也宽裕。

曹三儿家的老牛，肚子圆圆的摇着尾巴，吃力的拉着曹恩理手里的铁犁。这老牛也怀孕了，而且肚子里是荷兰的洋种儿。

松软湿润的黄土，随着老牛蹄子在阳光下的晃动，被翻到了一边儿，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儿。石头娘在沟里点上种，三凤提了一只葫芦瓢在后面撒化肥，香莲在前面牵着牛。只是三凤不时的用脚，把石头娘点在沟外的种趟到了沟里。石头娘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

不只是曹恩理一家，几乎白石村的所有能动的劳力都出来了，地里满是吆喝着牲口的把式。人们小心翼翼的种下希望的种子，就等待了秋天到来。收获是令人欣喜的，但守候收获那份渴望，同样使人愉悦。常言说的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地里撒下了啥种，就会长啥苗儿，就像曹三儿家的那头老牛，种的是荷兰种儿，就准会下荷兰的黑白花奶牛。三凤也挺着大肚子，不知道她到底能生出个什么种？

那头老牛又叫了，这次是冲着道边叫的，因为曹三儿正在那里。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头发上不知抹了多少发油儿，亮的让飞过来的蜜蜂直往上面落。曹三儿屁股底下坐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一只脚支在地上，向这边张望。家里下这么大的雹子，曹三儿呆在县城里不放心，特地回家看看。香莲顺着牛的鼻子看到了他，但她没言语。曹三儿对于她来说越来越陌生了，陌生的简直不能让她相信，自己曾经和他在一个被窝里睡过觉，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三凤当然也看到了，但她只是装作没看见，继续挺着大肚子撒她的化肥。在地里的白石村的老少都看见了，他们大多吧叽着嘴，摇着头，不只是羡慕，还是排贬曹三儿的风光样儿。

曹三儿下了摩托，朝着香莲他们走了过来。那摩托是他新买的，这西装也是新置办的，有钱了吗！谁不愿意往自己脸上贴金，在村里人面前风光一番。

“家里面咋样？”曹三儿话是向自己媳妇说的，但眼睛却瞧着三凤。

“还能咋样！就这样儿，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香莲没有好好答对曹三儿。她心里的信条现在有些动摇，她就是再给这个男人做好吃的，再满足他种种让她有些作呕的无理要求，这个男人也是拴不住的。他的心野了、飞了、回不来了。

曹三儿见碰了一鼻子灰，觉得没趣儿，又用眼睛扫了扫三凤，但屁股马上条件反射似的抽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