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群听得见后面“叮叮哐哐”的脚步声,那异样的情愫更甚,嘴角勾起,不停下来等,反而走得更快。
陆琪人小步子碎,一路追上来,气都未喘一口,就被他拉了进去,按在了门上。她此时顾不上缠绵,只想喘口气,可肖亦群一直吻住不放,她的呼吸已到末路,连咳嗽都被挡在了嗓眼里,整个人连扭动的力气都没有,肖亦群一松口,她就沿着门框滑了下去。
肖亦群似乎很享受她这样的无助感,把她抱到了沙发上,右手拂过头发,然后直接拉开了裤腰上的皮带圈,连前戏他都觉得多余,就整个身子压了下来。可身下冰冷的皮质沙发,身上压住的让人胸腔崩裂的男性身躯,甚至在他进入时所带来的刺痛感,都无法阻止陆琪要溺死在那片猩红色海洋中的欲望。
她从来不知道,性*爱如此迷人。
这是一种要命的沉沦。佛有二说,一是彼岸,一是地狱。倘若望不见彼岸盛开的曼陀罗,大概就会在心魔构筑的地狱里狂欢。陆琪曾经带过的一个大客户信佛,每每在酒桌上就喜欢向她们这些年轻人宣扬点佛教普世论。那时候的陆琪又机灵又莽撞,看见满桌子的人附和却没有一个说到点子上,就笑着说:“这话真是没错,彼岸就是美国,加州的downtown,弗罗里达的银色沙滩,食品空气都有保障不说,最最重要,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过去的咱们这些人,只得呆在这不安全的地方,明天会怎样都说不准,不来点末日狂欢怎么对得住自己?”
郑睿听见她如此直白的隐射,只差没捂她嘴巴,倒是那位年轻的副司长盯着陆琪看了两眼,点了烟若无其事的笑了。
到了现在,陆琪方知,她没资格说别人,因为这也是她的末日狂欢。
陆琪睡了一觉起来,觉得饿,拿起手机一看,深夜十一点。肖亦群正在套裤子,打算去厨房给她煮点东西吃,可她非要出去吃。肖亦群站在床前看着她,这样的任性,他并不想伺候。他直觉若是任由着她来,自己和那些惯着她然后被轻易甩掉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陆琪把被子全给踢下,说:“你做的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我想吃辣的,就想吃辣的。”
“那好,我在面里给你加勺辣酱。”
“可还是不辣啊,我要吃酸辣粉,你知不知道,我要吃酸辣粉。”
“够了,现在几点了,哪家卖粉的还营业?”
“我知道,小南门就有,步行街那里,他们营业到凌晨两点的。”
肖亦群盯着她看,半晌才问了句:“你发神经,是不是?”
陆琪一张小脸躲在乱糟糟的卷发后面,点了点头:“嗯。”
肖亦群把衣服从沙发那里拾了过来,扔给她:“穿上。”
陆琪这才笑了,肖亦群又转头说了一句:“以后这种半夜发神经的事,少干!”
“知道了,神经事还不是做一件就少一件了!”
陆琪站在那家卖了二十年酸辣粉的摊档前,只要了一碗,想都不用想,肖亦群绝不会吃这种用廉价辣椒油做出来的东西。这半个月来她才知道,低调随和只是内心性格的反面表现手法,就和妈妈爱看的相亲节目里,主持人问嘉宾,你有什么要求,然后回答真没什么要求,随缘就好。随缘个鬼,越是这样说的人,内心就越多条条框框,没几个他看得上的。
反正一个大男人能挑剔到什么地步,陆琪算是在肖亦群这里见识过了。比如说他从不在山下的菜市场买菜,平民超市也不去逛,陆琪想,吉之岛可以了吧,一根有机萝卜可以卖26块钱,居然还落个勉勉强强的姿态,他指着那些个冠以“有机”、“无公害”字样的东西,反问陆琪:“你信吗?”
陆琪知道,他对国内的一切人事都抱有深切的不信任感。只要是和吃穿用度等日常生活有关,他几乎百分之两百的选择进口系列,蔬菜水果都是东南亚空运过来的,泡面零食是韩国制造,就连洗衣剂都必须是日本本土生产,合资企业的都不要。陆琪在那家专营高档进口的超市里指着生鲜档说:“我看了,猪肉没有一块是进口的,你吃不吃?”
肖亦群直接走了过去:“我不吃猪肉。”那他吃什么,在s市郊区的一级水库那里,从某个操着一口陆琪也听不懂的白话的农户那里买漫山遍野跑的山鸡和水库里钓上来的野生鲫鱼。天然无饲养,起码自己看得见。
更过分的是,他在家里居然装了一整套的净化水系统,厨具是清一色的美国康宁。每当陆琪坐在餐桌前,看着他端过来的食物,就生生的觉得自己以前都是在吃垃圾。
可是他厨艺却不见得能和这些天然健康的材料相匹配,缺盐少油,清汤寡饭,吃过几顿后,陆琪嘴巴里都能淡出一只鸟来。有时想出去撮一顿,可除了加班出差和应酬,肖亦群几乎从不在外就餐。
国内食品安全事件频发,他这样的人,怎么肯放心的把自己交给这群无良商人。哎,再回想之前还陪着自己去吃夜宵和羊肉泡馍,陆琪终于知道他是有多不情愿了。
一日,两人一起回半山阁,陆琪看到山下一处老式小区外面有卖烤红薯,非要下去买。她对这种街边小吃有天然的爱好,然后递了一个给肖亦群:“你放心,这个绝对吃不死人。”
他也就接了过来,一看陆琪的吃相,又递了回去,说了句:“吃完再上车。”
陆琪看到旁边一家云吞店正好摆了塑料凳在外头,就招呼肖亦群一起去坐。可肖亦群抬头看了这栋居民楼一眼,就让她离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