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发现对面的墙上除了一面方镜,还有一个京胡挂在墙上。这是鲁山的住室么?
门吱扭响了一下。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儿端来一碗荷包蛋面条说:鲁山吩咐过的,今天晚上,就让你住在这里的。
这是哪里?淑芬揉揉惺忪的眼睛问道。
小王庄。大婶说: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啊。
家?淑芬更加迷惑不解地说。
是的,鲁山在我这里住,将近二年了。
还有谁?淑芬问:有没有一个叫志宏的?
就他自己。大婶说:不过,那个叫志宏的倒是来过这里。
淑芬顿了顿说: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下午的时候,鲁山抱你到这里来的。
啊,他抱我来的?淑芬又羞又惊地说。
你是怎么昏过去的?大婶说:鲁山对人可好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我说过的,鲁山一定会碰上个好姑娘的!
与鲁山在一起的还有什么人?淑芬禁不住问道。
就他一个老乡经常给他送些东西,再没有其他人了。大婶说:他是在沟上的煤矿上给人当二管家。听说那个煤矿的老板可了不得了。称好多金条子哩!这煤矿就是他从别人手里生生地买过来的......
你见过那个老板吗?
没,没有。大婶说:别说老板了,就是那个大管家,我也没见过啊。人家都是大人物,对吧。
淑芬的目光突然又看到了对面墙上的京胡,说:那京胡是谁的?
鲁山的啊。大婶眼睛一寅说:哎呀,他拉一手好京胡啊。怎么,你不知道?
淑芬先摇头后点头,心里说这鲁山的城府还很深,不光会吓唬人,还有点绝招,那怎么就不露呢,要知道,老李家是一家子戏迷呀!
淑芬禁不住笑了起来。大婶说:姑娘,你跟鲁山认识几时了?感觉鲁山这年轻人怎么样啊,要不要我这个大婶给他捎个话什么的啊?
不,大婶,不用,我们是朋友,朋友啊。
现在的年轻人管搞对象都叫做处朋友,好啊,处吧处吧,慢慢地认识认识也好。不象我们,都是爹妈做主......
大婶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的话,倒使淑芬的心情好了起来,她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她从她嘴里知道了鲁山更多的事情。也使她更加放心地住在了这里,不然,她得连夜往家里赶了。但是,随即她也明白这是鲁山怕她一个人寂寞,而让这大婶在这里陪她说说话。
她很领情,内心里感到无比的温馨。这是她第一次感受一个男人带给她的幸福。
她喝下了那碗荷包蛋面条,不知不觉地就又睡着了。
第三十五章鲁山的信
后来大婶儿告诉她,实际上,她刚刚进入梦乡,鲁山就回来看望她了。鲁山毕竟不放心。他让志宏盯着全保哥,独自回到他自己的住处。
当大婶告诉鲁山淑芬睡得很香,并且告诉他方才与淑芬的谈话时,鲁山不住地点头,并一再嘱咐大婶晚上不要睡死了,每过一会儿就到窗跟儿底下猫猫,听听动静。又问给准备开水了吗,大婶说,开水、水杯都准备了。这时鲁山才回转身回戒毒所。
当淑芬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的光辉射进了窗子。淑芬伸了伸懒腰,感觉浑身的关节都彻底地放松,全身心是那么舒服和惬意。事实上,淑芬生来就柔弱无比,她与自己的姐姐不同,姐姐绝对是那种身强体健能够自己独立生存的人。而她,如若离开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她是无法活下去的。
突然,她看见写字台上有一封信。淑芬拿起来,觉得沉甸甸的,上面写着:淑芬亲启。
淑芬三下五下拆开,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她禁不住惊呆了――这么清晰娴熟的钢笔字,足足十几页。从那遒劲有力的笔迹可以清楚地想象出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她顾不及许多,首先翻到最后一页,署名就一个字:山。
这是鲁山的手笔呀。淑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钢笔行书呢。更是第一次感受一个男人的情感宣泄。她迫不及待地捧起来,象是捧住了鲁山的一颗滚烫的心。鲁山的信洋洋洒洒,向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敞开心扉,如同开闸的蓄水,向着自己信任的人儿倾泻而下――
他从鲁西北,一路闯荡,到了北京,其间经历了多少生死的考验,任何腥风血雨他都已经习以为常,然而他能够在这种污泥浊水中间保持一个热血男儿应有的正义和良心,真正保持一个知识青年应该具有的清白和洁净,真正能够以一个清洁之身迎接青年人应该有的纯真的爱情吗?
……在这种远离家乡父老,只身独自一人在鱼龙混杂的一群人里,在这样一群吃喝嫖赌抽五毒具全的一群人的身边,保持住了一个男儿的本色,能够洁身自好…..
……假如,他真的能够得到一个女孩儿,一个至清至纯的女孩的真爱,他等得是那么从容,假如是,那真的是上天对他这个懵懂的青年最终给予的慷慨的回报啊……
淑芬激动得热泪盈眶,一遍一遍地读啊读,他试图真的要读懂鲁山的内心世界。
她望着对面墙上的京胡,想象着鲁山拉京胡的样子:他的表情和动作一定非常动人,也许和那次与崔队长相较时的表情差不多吧,想着想着,她禁不住笑了。这时候,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淑芬以为是大婶来喊自己起床,就把信藏起来,趿拉着鞋去开门。
门开了,是鲁山出现在她的面前。鲁山微笑的面容里透出无比关切的神情,淑芬便好像读懂了他写在脸上的一切,她用自己的眼神深深地回应着他,他好象也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语言,用温柔的目光抚摸她.....两个年轻人就这么默默地相对视,无语,好像只能听到心脏在突突地跳动。良久,终于再也忍不住,他们相互拥入对方的怀里,他们的感情象酝酿的火山一样,任何力量也难以阻挡。淑芬的感觉是第一次享受一个男人的真正的爱,第一次享受爱的滋味。鲁山的男人气味是这么具有魅力,他使她浑身酥软,他使她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荡和舒心。她不顾一切地亲吻这个她认为最美的男人,她主动寻找着他的嘴,他的唇和舌,她一直显得那么大胆和主动。此时,她把他当作最亲最亲的人。鲁山自始至终懂得体贴,他是真的为了得到一个女孩,一个至清至纯的女孩的真爱,他等得是那么从容,上天对他这个懵懂的青年最终给予他慷慨的回报――他从鲁西北,一路闯荡,到了北京,其间经历了多少生死的考验,任何腥风血雨他都已经习以为常,然而,淑芬相信他真正在这种污泥浊水中间保持着一个热血男儿应有的正义和良心,真正保持着一个知识青年应该具有的清白和洁净,真正能够以一个清洁之身迎接青年人应该有的纯真的爱情,是何等的真挚啊!然而,他真的做到了,又是在这种远离家乡父老,只身独自一人在鱼龙混杂的一群人里,在这样一群吃喝嫖赌抽五毒具全的一群人的身边,保持住了一个男儿的本色,能够洁身自好,他也做到了。同时,他的内心里也涌动着一种激动――他能告慰家乡父老的,除了能作到以上那些,他还能够赢得一个北京女孩的纯净芳心......淑芬真的在感受鲁山的这些想法和体会。
你给我写的信,我?淑芬把头贴在鲁山的肩膀上,她又有意岔开话题,说:你会拉京胡?
拉得不很好,还能勉强跟上调儿。鲁山说。
我会唱一点点苏三起解。淑芬撒娇地说。
来,我拉你唱。
鲁山说着,就想把那把京胡拿下来。可是淑芬却把他的手给挡住了。淑芬说,现在,我不要你拉京胡,我也不想唱,我们尽管说话好吗?
好,我们说话,说悄悄话。鲁山说。
他们就相拥着倾诉爱情。
他们谈过去,谈将来,谈自己的见闻。他们似乎穿越了无数的高山和大川。他们穿越了爱的时空。他们坠入了爱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