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南疆一事之后,除却皇帝老子消失不见了之外。便是原先那些遍布天下的名门大观也都已是空空荡荡。除却偶尔露脸在街边摆摊的算命先生,江湖术士。似乎原先那些正宗修士,都是从这世上被抹去了一般。
只是和皇帝相比较,那些玄门修士原先便与百姓生活并不如何相关,因此他们的群体消失也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
北国之地,由于地处神州极北,虽不是终年积雪。却也只有春夏两季能有作物成活,而此时深处寒冬,众人皆是身披毛皮厚袄。
之前那一幕匪夷所思的人狼互搏已是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而此刻,随着那男子的出现,场中已是鸦雀无声。
“便是好好地一个觉,也睡不得么。”男子慢悠悠的从林中走出,看那样子,便是之前就离众人不远,然而却是并未有人发现他,此刻男子全身只是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披风,而披风之下,竟是一件素色道袍。若是寻常之人,如此一般打扮,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一刻怕便是要冻的没了性命。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车队正中走来,直到走到了那孩子的跟前,轻轻蹲下,一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其身上沾着的积雪。
而男子的左臂之处,袖管低垂,一片空空荡荡。
孩子站了起来之后,便是对着那男子深深鞠了一躬,就急急忙忙的往四匹雪狼身边跑去。只见原先掉落在地不能动弹的雪狼,只是被那孩子轻轻一抚额头,竟是都挣脱束缚站了起来,而先前的凶恶异常,此时也是变作了温顺的小狗一般,不住舔着孩童的脸。
独臂男子似是对于眼前一幕感到些许吃惊,方才危机关头,自己以紫气仙莲缚住了雪狼的身体,常人无法看见紫气仙莲,自是以为那些雪狼是突然无法动弹了。然而此时独臂男子眼中所见,却是那孩童手掌抚过之处,自己的紫气仙莲便如雪遇沸水般,只一瞬间便化于无形。
此时陈峰也已是爬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那独臂男子,慢慢走到了孩童身边。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只是不知先生如何称呼,今日之恩,日后我们有机会,我们也好报答。”
“如何称呼?我自天地来,逍遥游人间,日后若是有缘再见,称我一声逍遥道人,那便行了。”独臂人说罢,竟是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用嘴咬开塞子,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酒香浓烈,便是站在一旁的陈峰,也是闻见了。
陈峰见对方如此一般,却是一愣,只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挥手示意蹲在雪狼身边的孩子上车。接着便走到了唐三边上,微微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将其扛起。
此时周围那些小喽啰们方从先前的震惊之中惊醒过来,见陈峰将少爷扛在了肩上便是乱作了一团。
但见陈峰几个大步便是走到了那些楼咯边上,那些小喽啰们在见识了陈峰先前那惊雷一拳以及与雪狼搏斗时的悍勇之后就如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兵器,一个个却是慢慢向后退去。
原先并排的数人,在其余人后退之后,那原地不动的,此时也便成了先锋一般,一个人矗立于陈峰对面。只是这不退的,并非不想,只是不能。
“邵先生,这唐三少爷今日被雪狼袭击,幸亏我们路过此地。不然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唐老爷那里也就不好交代了。”说罢便是将肩上唐三扔给了那个姓邵的管家。
那老管家便是三少跟班,平日里总是跟在主子身后作威作福。此时见对方将唐三扔了过来。下意思便是伸手一接,只是年老体衰,这一下却是被主子压的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还不快来扶我起来!”急急忙忙间,便是开始叫唤其余下人来解围。
待身边家丁将三少抬走之后,邵管家狼狈的站了起来,对着陈峰拱手作了一揖。面色不变的开口说道,“今日多亏陈大侠路过,救了少主子一命,老爷那里我自是会照实禀告,少爷这里,我也是会多加留心照顾。若是陈大侠无其他事情要吩咐,我们这便告辞回府了。”说罢便是喝令周围家丁打手,抬了三少,只一会,便都消失不见了。
只是那地上的铁索和一地的兵器,却是并未有人收走。
见众人走远了,陈峰让村中青年将地上的兵器与铁索抬上了车,便是对着独臂男子抱拳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先生仗义相救,只是村子里大家还等着我们回去,因此我们也不便多留,日后若是有缘自当再见。”说罢,便急匆匆扬鞭一挥。
只是此时坐在车上的孩童,却是始终将目光定格在独臂男子身上,直到消失在了眼前。
只不多时,原先还热闹异常的雪地之中,除了星星点点的几处红色血迹,便只余那独臂男子一人了。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难道这也是今生注定的宿命么。”独臂男子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之后,便是又举起手中酒壶,痛饮两口之后,仰天大笑一阵,沿着车队留下的痕迹,向前慢慢走去。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非常快。
车队回到村子里之后,没过多久夜幕便是降临了。
大多数的人家分了猎物之后,自是高高兴兴的自回家去腌制储藏食物了。
而此时的村子中央那一间大屋子里,却似是一片愁云。自制的土烟经人体喷出之后,便是盘绕在了屋子里,久久也不肯散去。
“今日那道人,真是自称逍遥道人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该来的还是来了吗?”屋里此时有三人围炉而坐,说话的是一个拿着烟枪的老者。“当年南疆事出之后,我们便是全村一起迁到了此处,想不到,竟还是躲不过。”
“村长,或许那道人只是偶然路过呢?我看他那样子,也不似专门来寻这孩子的。”陈峰此时坐在村长对面,已是愁眉紧锁。
“当年她母亲将他托付给我们时说过的话,难道你已经忘了吗?总之不论是谁来此地,只要村子里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便是要保护好这孩子。”
村长将烟枪熄了。
“至于那道人,还要劳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