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一役之后,赋伊依靠知露道人给的乙木遁符从地宫之中脱困而出。而老二老三也是藏身在赋伊的乾坤袋中跟着逃了出来。只是等他们回到山门之后,却是发现原先热热闹闹的地方,此时已是只余满地残骸。
而三人之后也是寻访了各地大派山门。可是除却满地狼籍外,这世上的修道之人,都似是一个都不剩般的消失了。三人商议之下,便来到了当年赋思托孤的小村子里,暂时隐居了起来。
然而此时,当年那个倔强不肯退的顽固道人就这样笑嘻嘻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赋饵心中却是有种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当年的胖子已经不在了,当年的胡戈也已是改称逍遥道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可待重逢之日,却早已是物是人非。再回首,恍如隔世。
赋饵强撑着站了起来,开始仔细打量周围。
这是一间老旧的木屋,门窗都已是破损不堪,北地的风呼啸着就从缝隙之中钻了进来。只是屋中两人此时都是一副秋日打扮,并不畏寒。这间小屋看样子已是废弃多时,只是屋子正中的那些残余的火苗与一些用具,却是道出了这间屋子眼下已是成了面前那人暂居的处所。
“你总算醒了。”胡戈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那个清瘦的中年文士。“这才是你原本的摸样吧。”
赋饵并未搭话,只是默默地运转真元之力,只是浑身上下乏力至极,原先那些游走全身的灵力,此时是一丝不剩。
胡戈见状便是抬手扔了一粒丹药过去,“给,这是我当年从别人山门那里拿来的。只是这些年用了不少,眼下也只余这补气疗伤的货色了。”
赋饵一手接过吞服了下去,盘腿坐下,边是调息边是开口问道“这是哪里,村子里的人呢?”
“那日我到的时候,那里便只有你一人昏迷在地,至于村子里的人,我确是一个都未曾见到。”胡戈说着说着便又从腰间取下葫芦,开始大口喝了起来。
原来当日赋饵感应到有为数众多的强敌将村子包围了起来,便是让陈峰带着孩子先行逃离,而自己则是前去迎敌为他们争取时间。由于这些年来众人始终便是为这一日做着准备,这孩子的气息问题已是解决,对方若想要找到他,也只能靠目力去搜素。因此多拖得一刻,他们两人便是安全一分。
更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一个照面,赋饵便是化出了弥勒三相,向着对方猛攻了过去。只是那几个黑衣,表现出的实力却是比当年更为强悍,几人联手之间,竟是稳稳的将他慢慢压制了下去。
他此时只记得当时自己独斗对方那几个黑衣,约莫一日过后,便是渐渐力竭,而之后自己是怎么被对方击倒在地,以及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胖子此时竟是一点也想不起了。只是依稀还记得,当时自己心魔又起,似乎又是失控了。
“从我找到你那天算起,已是过了三日了。这三日里,那些人并未有什么异动。孩子,他们应该是还没有抓到。至于村子里的人,只要那孩子一日不现身,我想他们一日便都是安全的。”似乎是看出了胖子的顾虑。胡戈此时将自己所知一一说了出来。
胖子听后,朝着胡戈行了一礼,道了声谢,便要往门外走去。
“你若是一个人出去,恐怕还是要着了那些人的道,他们既然不杀你,自然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我看,你还是在我这多呆几天吧。”胡戈此时已是躺倒在地,满嘴的酒气。
胖子方才一时关心则乱,此刻听了胡戈的诉说,也是理清了头绪,既然对方没有将自己诛杀,自然已是将自己作为了诱饵。当务之急,应是决定接下来的方向。
“那这些日子,便要叨唠先生了。”胖子说罢索性也是横卧于地,开始调息。
过了会,胡戈又开口问道,“那孩子,便是当年那两人的吧?”
赋饵并未回答,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当年我虽是并未跟着你们去南疆,可这个中是由,这些年来,我也是渐渐猜出了个大概。只是却有一事,我是始终都不曾想明白。”胡戈此时已是坐了起来。
“除却我逍遥观的弟子大多是当年那一役中命丧黑衣人之手。这些年来,我遍访各地,可那其余各派弟子,莫说一个活人,就连一具尸首,我也都是没有找到。”
赋饵此时也是坐了起来,只是相对无言。当年他们兄弟几人也是四处寻访过,得出的结果便是如胡戈一样。
两人便又那么坐着,重归沉默。
此时的唐府之中,却已是乱作了一团。
先前那四百多仆役丧命一事已是传开。一时间,各类谣言纷纷四起,而唐府家丁下人之间更是猜测不断,闹得人心惶惶。任叶氏如何弹压,也是阻绝不了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
唐老爷将自己锁在书房里已有整整一天。这一日里,当地守备官员,交好氏族都借着各类名目前来登门拜访,除却实在不好回绝的由叶氏代为接待了一番外,其余人等统统是吃了闭门羹。
北地的白日总是非常短暂,这日已近黄昏之刻,书房的门终于在吱呀一声后,开了。
唐老爷满面倦容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似是这一日光景便苍老了许多,只见唐老爷手中握着厚厚一叠书信,看来这一日里他把自己锁在屋中,便是为此。
唐老爷叫来了数十个得力手下,将手中书信一一交予,并且叮嘱了一番书信去向。
而当唐大管家从唐老爷手中着接过最后那一封红面信件之时,那双满是茧子的手,竟是颤抖了起来,“老爷,这?”
唐老爷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去吧,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提前了。”
“可眼下我们的部署尚未完成,那日大少爷也是说过了,现下起事,成功几率不过二成而已。”唐大管家似乎仍然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往日那份利索也不知去了哪里,那封红面信件,仍是捏在手中,没有进退。
唐老爷似是再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大管家去了便是。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唐老爷便是向着柴房走了去。
“我们现在,可还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么。”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