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善孤单的站在六子的身边。六子,本名叫安古林,绰号马骝,门里兄弟都喜欢叫他六子。他和那位九指李铁、和尚刘天、瘸子杨虎,是何平哥手下的四位干将,也是何平哥的心腹。
马骝安古林的头上,有着一绺天生的,呈弯月形状的白发。算命的说,他头上的那绺白发,就是他前世的死因,也是他今生的命归之伤。
马骝安古林拍了拍叶修善瘦弱单薄的肩膀,说道:“没事,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放心就是了。人已经基本到齐了,一会儿何平哥回来,就要开堂口,收你入门了。”
马骝安古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何平哥在九指李铁、和尚张宾、瘸子杨虎三人的拱卫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两个陌生人。
厅中的人看见何平哥回来,马上都熄灭了手里的烟,坐着的也都站了起来,趴在桌子上的,也迅速的蹦起身子,一百多人同时鞠躬,恭敬的叫道:“何平哥!”
“老大!”
何平后面的两个人中,前面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四十来岁,头发向后面梳理的光洁无比,手里拿了把宣纸折扇,面相清癯,像是个饱学诗书模样的人,一身笔挺的墨绿色瓦萨奇西装,洁白的衬衫上暗红色的条纹领带,脚下一双擦的铮明瓦亮的鳄鱼皮鞋,更显出他良好的修养和高贵的身份。
有几个何平哥手下,见过点市面的小大哥一见,马上兴奋而激动的叫道:“秋离先生!”
其余的人一听这“秋离先生!”四字,马上都反应过来,这文质彬彬的中年先生,就是秋林公司的大老板,江城市的六位黑道大哥之一的张秋离。
都激动的叫道:“秋离先生,您好!”
“老爷子好!”
张秋离扶了下鼻子上的眼镜,用手里的折扇向下摆了几摆,说道:“好了好了,这里是你们何平哥的地头,我今天来也是观礼的,大家不要客气了。”
叶修善更注意的却是张秋离身后,那三十来岁,头发短的几乎能看见头皮的男人,他的眉骨和颧骨很突出,一双眼睛很绝望地隔在其中,下颏尖而瘦,整个脸仿佛瘦成丝瓜那么一条儿,那双眼睛格外的冰冷,冰冷的已经不属于人类。
野兽,对!绝对是野兽才有的目光。
他的双手叉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高高立起来的风衣领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冷酷的叫人不愿意接近,仿佛多看他几眼,你都会感到非常的压抑。
不知道为什么,叶修善感觉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亲切,就像是自己最熟悉的那种――寂寞。
穿黑风衣的人,好像也感觉到了叶修善对自己的注视,转头看向了他,奇怪的黑风衣迎上叶修善的目光,微微的错愕了下,对他微微一笑。
那双冰冷的野兽之眼,也闪过了一丝温柔和欢喜。
何平让手下们布置好香堂,请自己的老大,张秋离先生坐到首位,自己却拽着黑风衣坐了二位,自己却坐在了黑风衣的下首。
何平手下的兄弟和小弟们,对老大这一做法,非常的不理解,更有的心里很是愤然。
他们心里想的是,张秋离先生是老大的老大,坐首位是应该的,那个黑风衣是什么东西啊,又不是公司的大哥级人物,怎么能坐在何平哥的上首。
看黑风衣连客气也不客气的安然坐在何平的上首,几个何平哥手下的大哥,已经想找个由头修理修理狂妄的黑风衣。
张秋离打开手里的折扇,微笑的说道:“何平啊,今天是你开香堂,收兄弟!我只是来观礼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顾及我为好,你开始吧!”
马骝安古林示意叶修善,站在武圣关羽关二爷的神位供台前,跪下。
“是,大哥!”
何平哥站了起来,走到关羽的神位供台前,吐气开声说道:“今日我何平大开忠义之门,关二爷前,引领叶修善兄弟进入我门。以后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永做兄弟。背弃誓言,千刀万剐,门内兄弟,人人得而诛之……”
入门仪式结束后,叶修善站起身来,由何平哥引领他,来到张秋离的面前。
何平哥拍了拍叶修善盈弱的肩膀,说道:“大哥,按规矩,在场辈分最大的人,要给新入门的兄弟一句警言。以前这里的兄弟都是我给了,今天老大您在这里,就要由你来给叶修善警言了。”
张秋离显然也知道这条规矩,点了点头,望向叶修善,先对他问道:“你认为读书有用吗?做我们这些黑道中人,用不用读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