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自知之明,你确实不知道我堕落腐化到哪种程度了,但对她我确实不忍心,给你留着,她绝对是个virgingirl(处女)。”他说。
和多日不见的王文革混在一起,觉得话特别多,我们本来就最投机。于是我们热烈地不厌其烦地谈起舒怡,愈谈愈觉得她不错,愈谈愈觉得她真和我象那么回事,愈谈愈觉得时不待我,机会稍纵即逝。
我们谈得昏天黑地不着边际,过足了侃瘾,人也疲倦不堪。渐渐地,王文革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呼噜,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完全变成这样一堆不齿于蒙城的狗屎人渣,生活真他妈残酷!
我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十一
我和糜局长的外甥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我和刁得花的散伙比结识更具爆炸性。人们从各个方面各个原因猜测“李刁事件”的真相,各种诡秘的表情古怪的目光将我吞没了。不管我在人们心目中是个有志气的男人,还是个不时识务的蠢货,有一点是明白无误的——那就是我要倒霉了。我因此再次成为焦点人物,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态极有耐心,极敏锐地关注着我的状况。看来在分享他人快乐和看别人笑话之间,我们不少的同胞更加赏心悦目于后者。
首先是房子问题化为泡影,我梦寐以求的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依然是个徒劳的梦。我局新建的宿舍楼已经峻工,糜局长许诺的三室一厅被另一个比我年龄小两三岁的门卫夺去,我质询的结果是别人是试婚夫而我是单身汉。
其次是我参加建党积极分子组织活动的权力被中止,瑶姐正式通知了我。我据理力争,谁也不能剥夺我爱党爱组织的权力!她只说了句她负责通知,其它无能为力。我被林副局长搪塞又被糜局长回避。还有公费旅游的权利,混吃混喝的权利,洗桑拿的权利,唱卡拉ok的权利,花钱不多抱着暧和的权利,一步到位的权利,打业务麻将的权利,奖金、分红、回扣……
一概被剥夺了。
最后,我仅有的权力是打开水、拖地板、擦玻璃、交信件、值夜班等差役。这份工作以前一直是雇的一名临时工干,我和刁得花散伙后第二天他就被糜局长辞退了。我从轻蔑中接过空水瓶又从污辱中送进鲜开水,我在不屑中被唤来又在渺视中被召去。我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勤杂工。整个儿感觉是泥鳅掉进了面缸里――灰溜溜的。这些都让我难以忍受,但不久更大的灾祸降临在我的身上,我差点成了“李犯亚非”那种人物。
那天早上打扫完清洁后,我腰酸背痛直冒虚汗,我沏好一杯茶枯坐,缓过气来后找起一份《参考消息》消遣时光。突然瑶姐大叫起来:“哎呀糟了!香烟丢了五条,三条玉溪两条红塔山!谁看见了?”
众人大惊,都摇头,有的翻报纸抖动,有的朝桌下望。
“钥匙是你在保管,怎么会呢?”老袁问。
“昨天下午忘了带了,”她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忽然她又高了八度地尖叫,“天哪,还掉了两份省上传真过来的文件!”
“昨天是谁走最后的?”她转身问。
“是,是我,”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我没看见。”
“是吗?”她有些阴阳怪气地看着我说,“那是两份机密文件,丢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小李,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不留心带走了报纸,文件当时我夹在报纸中,还没来得及往柜里放。“
我更加慌张了:“怎么会呢?我要那文件做什么?我也很少吸烟,这你知道。”
“文件对你不重要但对局里很重要,香烟都是次要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不得了,我们局里可能出了间谍。”我一摊手一耸肩。
“反正只有你进去过,反正……”她唠唠叨叨,咋咋哇哇。
“瑶姐,你的意思就是我偷了文件和香烟?请你说请楚!”我质问她。
“我又没有明说就是你偷的,你心虚什么?人正不怕影子歪嘛。”她居然这样说。
我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说:“我心虚?我心虚什么?我从小长大没拿过人家一针一线!我倒要问你,为啥迟不丢早不去,你一管钥匙就丢?我看是小偷做保管——兼守自盗,贼喊捉贼!你还是先怀疑你自己吧!居然怀疑起我来了,他妈的x!”
她的脸如刚一触到针尖的屁股一样猛地一缩,刹时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才在她的办公桌前喋喋不休地絮叨起来:“……谁吃多了撑着没事干,连文件都要偷,要是见了钱呀,就要去抢了,简直是见鬼了!……中国人的素质就是低!……”
众人都极有兴致地坐山观虎斗。我想说多了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就索性继续埋头看报纸喝茶哼歌曲,不再理她。整天办公室的气氛不对劲。瑶姐把桌上的东西摔得啪啪直响,我便报以干瘪渗人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