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那个小丫头?”尹千觞不信,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毫不知觉。
欧阳少恭并未回答,只是胸有成竹地看着大殿入口处。
施定闲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攥紧手里的素帕,走了出去。
“哟,这丫头还真在啊~嘿嘿,小丫头还真不赖,要不是少恭说了,我还真就没发现~”又是一副油腔滑调的语气。
“先生,”施定闲走过去,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停在离欧阳少恭五步开外,递过素帕,“我,是来还这方素帕给先生的。”
“哦?”欧阳少恭挑眉,“既是来还在下之物,又怎地如此生疏?”话是这么说,也不见迈步,倒是好似等着施定闲再近一步。
“……没。”施定闲又挪了几步,把素帕交到对方摊开的手掌上。
“定闲方才,可是听到了什么?”欧阳少恭收回素帕,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来了来了,反派头头都是这样的开场白,然后立马让那个知道太多的小喽啰领便当。
“我……”施定闲字斟句酌,说是全然不知肯定假透了,但也绝对不能说都知道了,“听到先生您大概,是要找什么人,但是那个雷严,非要咒你找不到,然后你一生气……就……”
“就,把他们挫骨扬灰了。”欧阳少恭无比轻柔地接上了施定闲未尽的话语。
施定闲盯着脚尖点点头。
“定闲,”欧阳少恭叹气,“抬起头来。”
施定闲用慢动作回放一样的速度抬起了头,就见欧阳少恭一脸和煦之色,跟刚才恶狠狠地将青玉坛诸人尸骨化成齑粉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怕我?”又是很轻,很轻的口吻,像是怕惊吓到了她。
不知为何,眼前这人眉宇间似有萧瑟之意,就好像,好像……她怕他,是一件多么令人难过的事……
欧阳少恭轻轻阖眼,求证一般,“定闲,我,从不曾加害于你,甚至是欺骗你,不是吗?”
“是。”
是啊,自相识以来先生不仅没有对她不利反而是有恩于她,虽然她记忆很零散,但也还记得那个时候梦里的那个人到最后才是想要将与自己有关的人留下,那至少,现在,她不该如此……
“先生,是定闲唐突了。”施定闲鞠躬道歉,“定闲并无畏惧先生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我没有责怪定闲的意思。”欧阳少恭扶起施定闲,语调轻松,“好了,快走吧,久留陵寝打扰先人安眠终究是不妥的。”
“嗯。”
看着施定闲离去的背影,尹千觞语带迟疑,“就这么让她走了?啧,刚才她……”
“千觞无须担忧,我自有计较。”欧阳少恭制止了尹千觞的猜疑。
返程的时候,刚好还要带着安陆的孩子们,施定闲专门等着有个穿肚兜的小男孩霸占了百里屠苏的名额,才面带遗憾地大摇大摆出现,最后敲定由方兰生带她回去(虽然他对施定闲学不会腾翔之术表示无比震惊有点伤人自尊)。
还别说,方兰生平时是别扭,关键时候还是挺会照顾人的。
这是施定闲神清气爽地回到安陆时最大的感想。
早早守候在安陆的诸位家中长辈对百里屠苏一行人千恩万谢,那个穿肚兜的男孩子更是对百里屠苏崇拜有加,施定闲斜眼看着,腹诽:为啥他带我的时候就整的那么悲催?
众人不敌乡亲们的热情,最后接受了几坛好酒(尹千觞自作主张),以及客栈的免费招待食宿。
末了,欧阳少恭还特意叮嘱这几日多以莲子为食材,以安神镇静。几位夫人立刻奉为圭高。
丰盛美味的晚餐真是最好的犒劳~~
施定闲揉揉仍是有点发胀的胃,心满意足地到处闲逛消食。
溜达到车盖亭的时候,刚好见到风晴雪和欧阳少恭正在谈话,神色严肃,想要打招呼又怕打扰,不打招呼又觉得没礼貌,施定闲正在犹豫,就见风晴雪和欧阳少恭道别之后往客栈走去。
“定闲。”欧阳少恭转身就看到表情有点呆滞的施定闲。
“……先生,晚安。”看到了,看到了,绝对是表情帝。
“这么晚了,定闲还没有歇息?”
“先生不也还没休息?”
“呵呵,这就要去安置了,倒是定闲,白日甚是辛苦,那药,虽有急效,还需静静修养才是。”
“哦。这么一说,定闲还真有些困倦了,那,定闲就先行告辞了。”
“嗯。”顿了一下,“定闲今夜好眠。”
“借先生吉言。”这话听着真有深意……
施定闲匆匆离去,想到方才她刚好看到欧阳少恭神色诡谲,嘴角带笑。
夜风微凉,她打了个颤,还是早作打算为好啊。
好眠个大头鬼!
施定闲冷眼看着那一家子合家欢乐,笑语晏晏,她的爸爸,她的妈妈,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