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纠结的路,那个旧友肯定恨不得躲你躲到天涯海角,但是这样你都能找过来了,呃……为ta默哀一秒钟。
'……所以,定闲下回也莫要费那周折了。'
'……'捶胸!忘了二人心有灵犀的坑爹状态了。
'心有灵犀与坑爹有何干系?'
'无他。我乱诌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没有耽搁欧阳少恭,他循崖而上,过半里之处,也没见与周遭有何不同,却是放缓了脚步,步法奇特,左三步复而回转右跨半步,无视眼前的参天大树,前行三步,竟是穿木而过,施定闲好奇地看着这看似怪异实则透着玄妙的步法,起初是想着独自一个人在这茂林间如跳舞步一般就觉得可笑,看着看着惊觉身形愈发诡秘才回过味来了——这是迷踪阵,诱人迷路直引绝境的凶险阵法,属于阵中阵。
'劳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旧友果然非同凡响,不过是个隐居,躲在‘梵天净土’不说还带了个阵中阵。'也不担心会分了他的神,施定闲笑着调侃。
'定闲既是认出此阵,还这般悠闲?'
'既有先生,万事足矣~~~'
'呵,我若是不破此阵岂不有负定闲如此赞誉?'
'那是~~~'
约莫半刻钟之后,终是柳暗花明的局面,不料眼见就要到了一处空旷之处,破空之声袭来,施定闲本能俯身躲过,还不及反应,双脚自动离地,身体悬空,地面已是闪出一排突刺,施定闲赶紧侧身使力旋身数圈,堪堪右手触地便急忙倒立右脚勾上树枝,弯腰上了大树,其时满是倒刺的铁板荡了过来。
'呼……你确定那个真是你旧友?你对ta到底干了啥,这简直是一副不把你整死不罢休的阵仗啊。'施定闲心有余悸。
“桀桀桀,老朽这点雕虫小技终究还是阻挡不了大人啊。”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前方的一个破旧的茅屋中传出,紧接着一道黑雾穿门而出,直射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挥袖,不费吹灰之力就消散了那团甚是可疑的黑雾。
“果然是大人啊,”那声音似是有些兴奋,“莫怪老朽冒犯,要知道……以前大人可是不带眨眼就把老朽这里的机关巧计毁个精光,如今倒是手下留情不说,还肯屈尊陪上一两个回合,实在令人受宠若惊啊。”
“山叟,在下并非刻意打搅,不过是想要来解答心中疑惑一二。”欧阳少恭拱手作揖,虽说是有求于人,言辞之间却不见分毫退让。
“……哎……”长长的一声叹息,“老朽早已说过,你要寻的那人不在九幽之下……”
“关于这点,在下已得求证,只是,到了现如今仍是不在?”
“……不在,仍是不在。”山叟言辞恳切,“若大人还要前往白帝城,那倒是不必了……”
“为何?”
“这几日任凭老朽穷极目力却再也窥测不到地界一二,恐是地界之路已然被封闭了……”
“哦?多谢山叟提点。”言辞恭敬,却也不见改变心意半分,“此番前来,在下还有一事需……”
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施定闲点头,点头,再点头,还是熬不过了,陷入了沉睡,到底是没有把欧阳少恭和那个神秘的山叟说的话听完。
第22章他乡遇故魂
无梦无扰,这么踏实安稳的睡眠是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屈指可数的。
施定闲满足地睁开眼,窗外寂寂,偶有几声蝉鸣,淡淡的月光射过窗棂,清辉满地,屋内不至伸手不见五指,施定闲摸索着穿好了外衫,走下楼,看见客栈里还有三三两两的酒客在把酒言欢,掌柜拨弄着算盘的珠子细细地核算着一天的账目。
施定闲慢慢地走出客栈,站在行人寥寥的街道旁,路边的灯火明灭不定,凉爽的山风吹拂而过。
这白帝城地处长江北岸,三面环水,东依夔门,夜晚江上波澜不止,汹涌的山峡激流涛声隐隐传来,孤山耸立,山城崎岖,即便是皓月当空,山腰上也难以窥见更远的山色夜景。
几日前所见的王家独女身体孱弱,久病不愈,药石枉然,并非是那些大夫学艺不精,而是她天生八字全阴,忘川自地界流出,途径白帝,阴气浓郁,又恰逢七月,鬼门欲开,鬼魅之气大盛,阳气不继自然容易病魔缠身,更何况此女年幼,形势更胜。如果,她在这段时间里死在了白帝城,有心人稍加利用她的阴魂,便可回溯到三途川的分支……
施定闲望着山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叹气,她不想多管闲事,却也不想伤及无辜,尤其是眼睁睁看着他是无端害去清白的幼年孩童性命。
闭眼凝神,催动感知之力,源源不断的魂魄气息传来,形形色色,生魂死灵,纯洁肮脏,尤其是在夜间,在白帝城,在七月时节,干扰甚繁。施定闲蹙眉屏息,细细地虑过无关的魂魄,扩大探知范围,上循下溯,不敢惊扰,如穿花拂柳一般,让意识游走在魂灵之间。
奇怪,搜寻了半天,没有半个阴中带煞的生魂动荡,莫非先生转了性,还是真的相信了那个什么山叟的话,放弃窥探地界,寻找公主?
施定闲心中疑惑,但也略微心安,自己背着他又想坏他好事,虽然她觉得自己没错,但也不想和他又来个争锋相对,更何况现在她也算是寄人篱下。
正待收力,意识与两缕魂魄错身而过……
!!!
施定闲遽然睁眼,震惊之色难以掩去,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头剧震,神魂不定,脑中霎时蒸腾出了一片空白,放空了一切,所见所闻,俱已远去,心头滋味纷杂,说不清是喜是惊,是乐是忧,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