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会那么放心刘道长这么个草包对付先生?
不对!
施定闲才要想到症结所在,突如其来的魂体震荡让她不禁变色。
糟了!!施定闲即刻化作光束飞往客栈。
刚一进屋,整间屋子浓雾弥漫,从外间根本看不出来,施定闲定了定心神,凝神搜寻,眼前雾气散开——
那巽芳的人形傀儡正要生生插进欧阳少恭心间。
“不要——!!”施定闲不及细想,转瞬之间移到欧阳少恭身前,碰触不到傀儡,但也因此暂时阻止了傀儡的动作,发现欧阳少恭双目紧闭,气息不稳,施定闲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刚一触及,就被整个吸了进去。
第27章动心
这里是欧阳少恭的精神世界,荒芜深邃。
空荡荡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静默得让人窒息,像是五感都丧失了一样。
施定闲凝神探察,放开神识搜寻整个空间,仍是徒劳无获,她不敢托大,收回了神识,举起手掌作托起状,一簇冥火倏然升起。
停滞不前就是白来了。
施定闲呼了一口气,托着冥火,迈开了步子,也不知是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离开原地,就是一步一步往前迈开步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围还是一片漆黑,静谧无声,施定闲试过发出声音,像是被吸收了一样,又或者是她其实没有发出声音也未可知。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里没有什么可怕的,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她要找的人,欧阳少恭,必定在这里的某处。
毫无征兆,眼前猝然燃起一团火光,熊熊燃烧的烈火,蒸腾着骇人的热气。
冥火已经可以映照出四周的景象了。
一个少年,身着葛麻衣裳——很是古老的装束,团着四肢坐在角落里,望着火光之后发呆。
施定闲顺着他的视线转了过去,嚣张的热焰之后是一柄剑。
通体血红的剑身,暗纹流动,煞气外溢。
焚寂。
不知怎么的,她有点怕这铸剑的火光,总觉得会火焰会吞噬自己的不祥预感纠缠着她。
她回过头,看到少年有了动作,他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地向铸剑炉走过去,施定闲想要阻拦,不及,只见少年纵身跃了进去。
火光大盛,施定闲连连后退,掩面遮挡,心里砰砰直跳,觉得火舌都舔了上来。
半响,没有动静,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原来是火光撕裂了幕布一般的空间,一切豁然开朗,进入了新的视野。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杨柳拂堤。
一青衣男子端坐在湖心亭中,拨弦弄琴,她虽然听不到琴音,但见周围满满围着的听众尽皆露出沉醉之色,也知道此人定是奏技高妙。
纤长的指尖停伫在了最后一根琴弦上,琴音停歇,众人面目遗憾,那男子噙着淡淡的笑,抱起琴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走到一间民舍前,清秀的女子欢喜地迎了上来,似是在嘘寒问暖,那男子笑意不减,眸色愈加温和,和她相携回家。
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施定闲正在感慨,眼前的场景已经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阴森的山洞里,杂草,乱毛,就算不是完全的身临其境,施定闲也可以想到多半是哪个野兽的巢穴。
瞥见脚下有个东西一抽一抽的,施定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道是个人。
裹着破布衣衫,瘫在地上蜷缩着,拖着长长的血迹挣扎抽搐,施定闲对这个景象不陌生,而且,她知道这个人肯定会活下来。
她一直看着这个人慢慢地挪动身体,爬到洞外,指甲破裂,手脚磨伤,他依旧不停,手一拽,抓了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草就塞到了嘴巴里,绿油油的枝液还溢出了嘴角。
她看到他满含希冀,收拾整齐,敲开了家门,哪知已是物是人非,他错愕地道歉,然后开始了艰难的寻亲之旅,路上还碰到被人抢劫,被人诬告,好不容易找对了家门,却是被昔日的至亲乱棍打出,冰冷的大门狠狠地在他面前合上,他睁大了眼睛,满满的伤痛与不解。
施定闲正想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太天真了。”
至此,就像是永无止尽的循环悲剧。
施定闲就这么看着他,或者是在家人呵护备至下长大的世家公子,或者是纵情山水的文人墨客,或者是桃李满天下的名门大家,或者是志趣高雅的普通商贾,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善弹,他的儒雅,他的风骨,还有,如噩梦般纠缠他的寡薄情缘,求而不得,得而即失。
比之最初的境遇,他的感情成长就好像是才学会了走路就摔得头破血流,就算爬了起来继续走,却还是磕磕绊绊,甚至是变本加厉,从不良于行,到一瘸一拐,到最后,连一步也走不了了,被禁锢在了原地……
太深的痛苦会导致不可逆转的执念,即使知道是错的,即使知道是逆天,也是义无反顾。
她无奈地看着他眼底越来越深的孤寂彷徨,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奉上的真心却被这世间的造化玩弄于手掌,伤得鲜血淋漓。
他舍不得至亲,想要修炼长生之术,却屡屡被害,屡屡失败,最终以将至亲变成了怪物为终结,成了他终日销魂蚀骨的伤痛;他满怀着期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