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也许有种女人会不顾一切,不管男人做什么都会跟着他,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惠娇也许就是这样的女人。可悲的恰恰在于,他不爱她,甚至不爱这类的女人。性格上富于弹性的女人,在他看来,就像是一只随时都会逃脱梅花鹿,时刻令人牵怀,而不是一只盘踞在床底的乌龟,一年半载不去想它也不必担心它的突然失踪。是的,这就是为什么,甚至索依依这样的女人,也宁愿在一个强权的男人空间里饱尝折磨,只用她的诗篇与文字平息她灵魂的造反。
他并不责备吉晖着手进行这样的选择。因为任何人的选择,其实就是为自己立了法。一个依自律的道德法行事的人,一个旁人永远不能横加指责,一个爱人也是如此。吉晖永远也不愿做十二月党人的妻子。她有她的精神自由,有她自由的精神,它们造就了她,也将在现世中给予她物质性的安慰。她是一个在物质与现世性精神浸染下长大的上海姑娘,一个光辉灿烂的女神,一个令人不得不谦逊地放低音调与之交谈的聪慧过人女硕士。
如果吉晖离开他,他怎么办?
光这个念头本身就让他发狂。
当吉晖笑眯眯地走进这间奇热无比的房间时,桂阳雨知道,他低估了她的智力。她甚至不屑于与他争论是否进住的问题。
也就是说,她不是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而是将他看作是一个儿童。
一个大人对儿童犯错时有两种方法,要么是雷霆万钧,要么是笑容可掬地说服教育。后者往往更有高明,现在,他知道,吉晖采取的就是后一种方法。
事实上,吉晖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高明。她的高明是她掌握了处理事件主动权后的一种姿态。而这主动权是桂阳河给的。
当桂阳雨在电话里告诉她他搬出了桂阳河家之后,吉晖的脸色其实并不好看。
她马上又接到桂阳河的电话。桂阳河向她叙述了他们兄弟争吵的经过。他希望吉晖能够阻止桂阳雨离开家。桂阳河为他的举动向吉晖道歉。
吉晖说她可能很难把桂阳雨再拉回来。她了解他的性格。她告诉桂阳河,桂阳雨已经搬到党校旅馆了。
桂阳河说了一个折衷方案。他们住到宾馆去,既可以以他的名义,也可以以建委的名义。只是不必让桂阳雨知道,如果是以他的名义的话。他说他知道党校旅馆的住宿条件(他所知道的还是带空调的房间),他不能让弟弟住那样的地方。不过,桂阳河说,他还是想与弟弟作一番长谈。他可以放下手头的任何工作,也要争取时间与弟弟交谈。
桂阳河说了几句与此无关的话。他赞赏了一通吉晖的性格与通灵的处世手法之后,他说他希望吉晖能对他的弟弟有现实性的影响。他对弟弟忧心忡忡。
吉晖答应了桂阳河。
吉晖拥抱着桂阳雨。
啊,是她吗?将一只落荒而逃的野狗抱入怀中?
吉晖打电话给洞州宾馆。她说建委要预定一间客房。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三章
37,
桂阳雨感觉得到他进入洞州宾馆的客房后所获得的惬意与平静。中央空调长方形的排风口吹出的冷风抚顺了他烦燥的心情——吉晖的身影在他眼前走动,也许就是一种良好的镇静剂。他把行李往墙脚一推,便纵身躺在床上。他的内心还有隐忧,那是他情绪中的,而不是在意识上的,他可以不去理会。
吉晖拉上窗帘,打开房内所有的灯光。桂阳雨在党校的旅馆里感受到的自然光太多了,此时因为室内灯光所营造出的非明非暗的氛围,顿感视觉上的满足。
“为什么不去泡个温水澡?它会让你放松。”吉晖说。
“我不放松吗?”
“亲爱的阳雨,斗这样的嘴可表现不了你的判断能力。”
“说得对,我的判断能力已经萎缩成鸡爪一样了。听你的,去泡个温水澡。”
吉晖把刚要起身的桂阳雨按在床上。她注视着他。两个人的眼睛亲切地对视着,好像是两只从同一母胎里落下的小动物互相辨认。
“我去替你放水。你等着。”吉晖说。
“为男人放水的女人。”桂阳雨依旧拉着她站起身来的手指。
“这不使你的感觉更好吗?”
“sure。”
吉晖还是将消毒过的浴缸重又清洗了一遍。卧室里包括浴室的空气,因为空调送冷,变得如秋天一样,因此暖洋洋的水温,格外令人向往。
“好了吧?”桂阳雨在床上问。
没有回答。只有轻盈的水流声。也许吉晖没有听到。
桂阳雨脱掉旅游鞋,换上宾馆里的一次性便鞋。他脱掉t恤衫,脱掉外装短裤。方才还是汗渍渍的身体,现在像是被烘干过的衣物那样,只是摸上去还有点粘乎乎的。
他推开浴室的门进去,看见吉晖身体淹没在浴缸清水里,经水的折射,身躯像是变了形,她的头探出水外,头发也湿了大半。水面上散发着似有似无的蒸气。
“我不请自来。”吉晖的眼睛春光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