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地上冰冰凉凉,夏涛赶紧将老奶奶搀起,帮她拍拍尘土,老奶奶倔犟地挣脱夏涛的搀扶,骂道,臭小子,你们想抢劫啊,看我到派出所告你们,投机倒把,小小年纪,不学好,哄抬物价。
我赶紧跳出来,随手捡了一块石子儿,递到她眼前,说,奶奶,是我们对不起,这个送给你老,回家,给你孙子玩吧。
老奶奶有些吃惊,但也满意我这样的服务态度,白送,谁不要呢。
她脸上皱紧的纹路,马上舒展成波浪的线条,呵呵地,戴上眼镜,仔细瞧瞧,喃喃地念叨上面的字----早生贵子。
她脸上舒展的波浪,消失了,立即变成巨石沉底的惊天骇浪,她扔了石子儿,气呼呼,提着篮子走了,屁都没放一个。
夏茹很诧异,捡起石子儿,问,怎么会有这样的句子,昨天,我没有写这些啊。
原来是昨晚,夏涛父母回来,见满地石头,问明情况,其后娘要我俩给她做一对,花开富贵,早生贵子,送给她。我和夏涛为她做了,并又多做了几对,心想,万一遇到像后娘这样的主儿,也可以卖呀。
今天算我霉运当头,拿错了一个给老奶奶。
不过,午饭过后,阿里巴巴的宝藏之门,算是被打开了,午后的阳光,将年轻人诱到街上,地摊很快被年轻人包围,来了年轻的,我们就说5元钱一个,来了老年的,我们就说一元钱一个。
老年,青年一起来,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价。
回答,批发价,都5毛钱一个。
很快,这些石子儿被抢完了,就剩了几个早生贵子,没有人要。中国人也不知咋地,那么喜欢生,怎么就没人敢要这个,讨个吉利呢。
弟娃鬼鬼地说,送给夏慧吧。
我们都笑了。夏慧却不以为然,似懂非懂的将石子儿全部大大方方放进自己兜里。
一个扛着鲜红狼牙棒的老头,从我们身边走过,夏慧抓抓夏茹的手说,姐,我要吃冰糖葫芦。
好。
我要吃两条。夏慧补充道。
一人三条。夏涛说。
午饭没有吃,每人3条冰糖葫芦下肚,也不觉得酸,不觉得冷。
夏茹说,剩下的钱,我们去买点学习用具吧。
我们齐声说,no。
夏茹见无人响应,也不强求,问,那剩下的钱咋花。
下馆子,吃涮羊肉。我说。
看来大家对吃,还是蛮有兴趣,一致通过后,我们就到了老北方饺子馆,就是上次,我和夏涛去的那间。个人所爱,想吃啥自己点,没吃够又点。席间,我们唧唧喳喳,开始讨论,能否办个石头加工厂,今天共挣了50元5毛钱,每天这么多,不得了,比父母两人加起来的工资都还要多,还要读啥书呢。大家一致决定,下次再搞200个石子儿,争取卖到100元钱。
最后,我宣布,今后不管上学路上或放学路上,每人要留意街边,小巷,还有一些旮旯地方,看见好的石子儿,就一定捡回家,这是每人分配的任务,并且,下次要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酒足饭饱,付完帐,还剩22元5毛,每人分了4元钱,夏涛多要了2.5元,油彩成本,光亮剂是他父亲从厂里拿来的,不计作成本项目。
当我们和夏涛在青圆街口告别的时候,夏涛将钱塞给了我,说,放你那里,我抽烟,你就给我买。
他的话,使我心头蔓起一股股暖流,醉得每一根骨头都舒麻,他好像有意给我掌握,我也好像被他控制,彼此无法分开,什么东西都是一个整体。刚刚亮起的街灯,没能留住他远去的背影,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我默默念道,其实,我的这份钱,也是留着给你抽烟的。
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跟父母打招呼,突然,肚子咚咚直响,想拉,我直接闪进厕所。
母亲看到我和弟娃平安回家,松了口气,说,再不见你们,我就到派出所找人去了,看看你们是不是投机倒把,被抓了。
父亲问弟娃,那些石头扔了。
卖完了。弟娃得意地说。
喔,能耐呀,一毛钱一个,你们卖完了,每人分到一元钱没有。父亲又问。
你开国际玩笑,我们一共卖了50元5毛。弟娃说完,从兜里掏出分得的4元钱,在父母面前炫耀。
卖了那么多钱,你怎么才分到4元钱。母亲不相信地说。
每人分了4元,其他全吃了,吃涮羊肉,我们下馆子了。
你看看,老柯,我说这两兄弟平时缺乏管教吧,简直就是资产阶级公子哥儿的思想作风,醉生梦死,今朝有酒今朝醉,为什么不把钱,用在学习的地方,妈妈养你两,多辛苦,有钱,就知道吃喝玩乐,从不为父母减轻负担,柯锐,你躲在厕所里,跟我出来,把钱交出来。母亲在外面喊,我更不敢出去,心里真后悔,因该跟弟娃早点打预防针。
说,是谁叫下馆子的。母亲又在逼供弟娃。
是夏慧。弟娃回答。声音听起来很顺畅,不像撒谎。弟娃够狠,将责任推卸到年龄最小的夏慧身上,够聪明。
柯锐,柯锐。是夏茹的胖妈妈,急促,高亢的声音,你们今天去吃啥了,那两姐妹,回家就啦肚子,现在正为抢厕所打架呢。
哥,你快点拉呀,我也要用厕所。弟娃也在叫。